我喉头发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飞舞冷笑不答,迅疾点了我的穴道,雪亮的刀锋贴着我的脸,慢慢下滑。
她忽然一把掀掉锦被,冷笑道:“容疏狂,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
我瞥了瞥脸上的匕首,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说着手腕一抖,匕首割开我的衣衫,冰凉的刀锋顺着锁骨,一直划到胸口。
锦绣艳烈的棉被之上,赫然有一张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发出深寒的光。
我感觉全身发冷,汗毛倒竖,忍不住叫道:“你疯了吗?”
不知过了几时,恍惚觉得有股寒气袭体,下意识地拉了拉薄被,随即脸颊一凉,猛地瞪大双眼。
她瞳孔微缩,两眼一寸寸扫过我的身体,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两腿小蛇般慢慢往上爬。
缱绻缠绵之后,我在极度幸福与疲倦中沉沉睡去。
终于,她鉴赏完毕,目光重新锁住我的脸,咬牙切齿道:“容疏狂,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令他如此对你?”
他发出压抑沙哑的抗议,一个翻身将我压倒,一改往日的轻柔舒缓,热吻如疾风暴雨般疯狂肆虐。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兴奋,情潮有如怒海狂潮般在血脉中急速奔流,凶暴得吞没了我仅存的最后一缕意识。
我静默不语。
“老天,你这是在赏画吗?”
她忽然笑起来,轻轻道:“我从八岁起,就跟着他,整整十六年。从我第一次在雪域圣峰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他,整整十六年啊。你知道那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吗?”
他目光灼热地看住我,唇边荡开一抹魅惑的笑影。我低头痴痴看了一会,含住他的唇轻轻吮吸,舌尖滑过他的喉结,褪下他单薄的春衫,露出麦金色的精悍胸肌,一路亲吻下去……隔好半天,方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欣赏这片近乎完美的腹肌,忍不住轻赞出声,年近四十仍能保持如此健硕,真不愧是武学奇才!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飘落水面,极不正常。
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坏笑道:“所以,我要在上面。”
我很想安慰她两句,缓解一下气氛,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抬手拨开我的发丝,五指轻柔若春末翩跹而落的花瓣,一双深邃瞳仁神光内敛,异彩逼人,澄澈的嗓音稍显沙哑地说:“你的胳膊上有伤了。”
她继续道:“你知道镆铘山有多少女人为他着迷吗?可是,他从没正眼看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星眸熠熠,眉梢眼角都是笑。一路穿亭越榭,将我抱进房中,置于素净雅洁的月白帐帷之中,我轻轻一拉,他便顺势倒在我身上,我微笑着看定他。
我咧嘴笑了笑,但我估计那看起来更像是哭。
我笑道:“哇哦,真是受宠若惊。”
她居然也对我笑了笑。
凤鸣面色一变。
“你又知道镆铘山有多少男人为我着迷吗?但是,我也从不正眼瞧他们,我只爱他一个人,我陪了他整整十六年。我了解他的一切,他的喜、怒、哀、乐……”
艳少下了马车,忽然转身拦腰抱起我。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我不能动弹,唯有祈祷她千万不要发疯。嫉妒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这时,马车忽然停住,凤鸣隔着车帘道:“到了。”
“可是,你才认识他多久,三个月?呵呵!”她轻声道,“我们本来可以一直厮守下去,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做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她手腕一抖,我顿觉胸口刺痛,脱口骂道:“你这个疯子——”
我大吃一惊:“可能吗?”
她叫起来:“我不明白,他爱上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他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笑道:“他的胃口很大,只怕用意不在称霸江湖,而是称霸天下!”
她举起匕首,对着我的脸迅疾刺下!
我看着他,静候下文。
我本能地要闭上双眼,忽觉白光一闪,“铛”的一声。
他笑了笑,顿住。
飞舞的匕首应声而落,皓白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停在我的鼻尖上方。
“七年前,鬼谷盟自长白山崛起,扫荡辽东三省,黑白两道无不闻风丧胆,随后欲图中原,首当其冲的便是御驰山庄。江湖人都知道,容疏狂名义上是御驰山庄的庄主,背后握权的却是林千易。他攻打碧玉峰未果,掳走林千易,现在忽然又放他回去,转而想助汉王谋反……呵呵……”
凤鸣一字一句道:“你真的疯了。”
“此人年纪轻轻,却心机深重,只怕比林千易更难对付。”
飞舞猛地甩开他的手,退后两步,低吼道:“我看疯的是你们!我们出山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她吗?”
“意图不善?”
凤鸣冷冷道:“滚出去!”
他打断我,道:“第一,我楚天遥的事,无须不相干的人帮忙;第二,他不该胁迫你;第三,他来路不明,意图不善。”
她一呆,静默片刻,忽然笑起来。
我小心道:“其实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啊,自古皇帝打天下……”
“你居然这样跟我讲话,怎么?你也爱上她了吗?”
他皱眉不语,半晌摇了摇头。
凤鸣脸色一变。
我干咳两声,把沈醉天的意思对他说了。
她走上前,盯着凤鸣的眼:“被我说中了吧?从小到大,他喜欢什么你就喜欢什么……”
他笑出声来:“那你想什么事?”
“啪”的一声,凤鸣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声音响亮得连我都感到吃惊。
我一把推开他:“就这事?”
他一贯斯文有礼,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
他接口道:“比如沈醉天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
飞舞满脸不敢置信,嘴唇剧烈颤抖,猛地转身跑了出去。
我明知故问的拖长声音:“比如——”
室内静默。
他亲吻我的脸,戏谑道:“你说呢?”
我闭目不敢说话,只期盼他赶快出去,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见异性!
我感觉两颊发烫,故作娇羞道:“别的什么事?”
良久,忽觉胸口一凉,我睁眼一看,立刻又紧紧闭上,我的上帝,他居然在帮我处理伤口。
他瞳孔渐深,低声道:“要解此毒,我至少得静修三日,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干点别的事。”
“不……不用了……你还是帮……”我很想让他帮我解开穴道,却忽然结巴起来。
我奇道:“怎么?”
“主人正在静修,三日之内不能打扰!”他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他忽然按住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他拉起被子将我盖好,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我伸手去拿盒子,正欲打开锁看看。
我仍不敢喘息。
咦?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男主拿到解药,仰头服下,然后静坐调息,或头冒白烟或吐出黑血,随即生龙活虎一跃而起力战群雄……
半晌,门外隐约传来一声轻微的喘息,似紧张之后的放松之音,但没有脚步声,说明他仍守在门外。
他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道:“药是不能乱吃的!”
我也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脸烧得厉害,我很想叫他帮我解开穴道,但是又怕尴尬,只好继续躺着。
我一愣:“为什么?”
这一夜,我睡意全无,睁眼到天明。
他笑道:“不急!”
不知道飞舞用的什么点穴手法,我运气冲了几次都无法解开,直到凤鸣前来唤我吃早饭。
我没好气道:“还不快服解药?”
我无奈道:“我的穴道被点。”
他笑而不语。
他一愣,清秀的面上升起一片红晕,然后伸手在我胸口推拿一阵子。
我转头怒目而视。
我方才觉得身子一松,吐出一口郁气,刚一坐起来,随即又倒下去,他连忙伸手托住我的背。
我看得瞠目结舌,怪不得天池三圣忽然由东转西,转道曲阳县,原来是因为艳少前来曲阳县找我。呵!早知我们是殊途同归,又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我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三人齐声说完,身子忽然平地退后三丈,鞠了一躬,然后联袂凌空而去。
他像触电一般放开我,“我去将饭端进来。”
“随时恭候差遣!”
我叫住他,道:“我不饿,艳少在哪里?”
他接过盒子随手放下,微笑道:“劳三位奔波,楚某多谢了。”
“西厢房。”
凤鸣跳下马车,接过锦盒,转交给楚天遥。
我揉了揉酸麻的腿,起身下床,“我去看看他。”
中间一人上前半步,双手捧出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头也不抬地恭敬道:“幸不辱命!”
他拦住我,道:“此刻不宜打扰,夫人还是先吃饭吧。”
艳少淡淡道:“三位辛苦了!”
我道:“我只是看看——”
我一把掀开车帘,只见皎洁月华下,三名胡须花白的男子垂头躬立,青灰色的衣襟在夜风飘扬,颇有几分出世风采。
他飞快地打断我,道:“待会或许有一场恶战,请夫人保存体力!”
“漠北天池三圣拜见楚先生!”
我一惊,“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车外有衣袂凌空之声,马车猝然停住,平稳得好似压根没有行驶过。
他面无表情道:“林千易带了人,正赶往这里。”
他握着我的手,满眼是笑,“放心,解药已经到了。”
“为了杀我?”
我笑起来,摇头道:“不!我们先去找解药。”
“还有主人。”
他一脸严肃的反问:“他们胆敢惹你生气,不应该好好教训一顿吗?”
“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