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老姜磨刀的动作一顿,遂又恢复了正常。
李南柯道:“我好奇之下,去查了查关于秋十娘的这件案子,不得不说,老姜你的本事是真牛啊,换成其他人恐怕——”
“说重点。”老姜打断他的话。
李南柯尴尬一笑,直截了当的问道:“我没找到秋十娘的真名,所以我想问问你,当年那个丫鬟,有没有对你提及过秋十娘的真名?”
老姜拿来抹布,将刀身擦拭干净,然后抬头盯着李南柯,锐利的视线有如实刃。
被他盯着,仿佛能看穿内心的小心思。
“走吧。”
老姜忽然起身,将刀回鞘。
“去哪儿?”
李南柯有些懵圈,见对方径直走向院外,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夜巡司,穿过两条街,进入了一家名为“客上客”的酒楼。老姜捡了张二楼的桌子,示意李南柯坐下。
一头雾水的李南柯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突然就带他到酒楼了呢?
店小二殷勤跑上来,刚要开口,可看到老姜后面色微微一变,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客官,想要点什么?”
“随便。”
老姜面部僵冷,语气寒漠。
店小二纠结万分,最终挤出笑容点了点头,跑下楼去。
“为什么要问她的真名?”老姜淡淡道。
李南柯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话直话,“我觉得这个案子有点问题,我去过寻芳阁,了解到当年秋十娘身边,并没有叫杏花的丫鬟。”
“我知道。”老姜目光瞥向二楼栏杆外。
“你知道?”李南柯神色愕然,“当年你就知道那丫鬟是假的?”
“对。”
“那你还放走她?”
“不行吗?”老姜反问。
李南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略过这话题,“那秋十娘的真名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时,店伙计端来了一壶酒水和两碟小菜。
老姜没有言语,待对方离开后端起酒壶给李南柯倒了一杯,淡淡道:“我不知道。”
“……”
李南柯无语了。
不知道你就早说嘛,弄这么神神叨叨的做什么。
虽生有怨气,李南柯也不好责怪什么,端起酒杯就要喝酒。一只手却伸过来,盖住了他的酒杯。
“身为夜巡司人,这里的酒最好别喝。”
老姜目光依旧看着二楼栏杆外,声音却冷得厉害。
李南柯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这里是轩辕会的地盘。”
“轩辕会?”
“对,它是云城最大的帮会,有贩卖红雨的嫌疑,但一直没能揪出来。”
老姜转头对李南柯说道,“这几年,轩辕会与我们夜巡司几乎是水火不容,很多生意都被我们搅黄了。在这里喝酒,你得小心点。”
“你在开玩笑?”
李南柯一脸不可思议,感觉自己在听滑稽的相声。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失笑道:“一个地方帮会,竟然敢对抗夜巡司?会在酒里下毒?”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老姜水银般的两丸锐目蕴着精芒,“如果说官府、夜巡司,是云城的天。那轩辕会,就是云城的地。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座房子,包括那些花花草草,都扎根在这片地上。
利益交织,盘根错节……
被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多了。
尤其,还有一部分更高的天,在保护着这片地,比如京城那里。
很多人的利益都牵扯了进来。
除非真的揪出它的命脉,才能把这个毒瘤给彻底连根拔起!否则,我们只能耗。
当然,也可以让太上皇一句话给灭了,可惜那位不管。
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服不了他。”
李南柯沉默了。
内心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冷歆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他不要胡乱去碰案子。
包括聂千户临走时,也在告诫他做事三思。
果然这里的水很深。
“你不是想知道秋十娘的真名吗?”
老姜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虽然我不晓得,但有个人……肯定知道。”
“是谁?”
李南柯下意识询问。
老姜道:“当年秋十娘的爱人,何甲。”
李南柯忽然怔住。
对呀,当年何甲是秋十娘的爱人,那么秋十娘肯定会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他。
但问题是,难道自己还要跑去何家询问?
“他已经不在何家了。”
老姜仿佛看穿了李南柯的想法,淡淡道,“他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如今他在轩辕会内,成为轩辕会大小姐冀婉秀的情人,化名为虎爷。”
虎爷!?
听到这名字,李南柯猛地想起昨日和小兔子去寻芳阁,看到的那个闹事男子。
对方当时就被老鸨称呼为“虎爷”。
莫非是他?
“哟,这不是姜大人嘛。”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李南柯抬眼望去,看到昨天寻芳阁的那位虎爷,此时却出现在楼梯口,阴恻恻的盯着老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