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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璜帐内。
裴朔雪眼睛跟着给赵璜检查身体的医师走,直到看着他身上都是轻伤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赵璜是他辅佐的唯一人选,赵璜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从哪里再捞出个皇子来辅佐。
“今日殿下实在是太心急了些。”裴朔雪忍不住责怪道:“臣
说过多次,殿下有仁德之心是好事,只是遇事太过凭着一腔热血,未曾深思熟虑。殿下是储君,自要多顾念自身的安危,今日射中瑞王殿下右肩的一箭若是射在殿下的身上,殿下要臣如何和皇后娘娘交待,又如何和章大人交待?”
赵璜乖巧地听着裴朔雪念叨,等他说完了才不以为意道:“皇弟在猎场上给父皇挡了一刀,方才又中了一箭,如果本宫在那个时候不站出来,皇弟真的可能有性命之忧。”
“他中了一刀?严重吗?”裴朔雪脱口而出道。
裴朔雪不是没有看见赵珩望向自己悲伤的眼神,只是他以为赵珩能躲过那一箭,而且当着赵焕的面,作为太子少师,裴朔雪没有立场飞身去就赵珩,他能救的只能是赵璜。
“老师别急,皇弟背后的伤不浅,但也没有性命之忧,本宫已经派随行最厉害的医师去了,他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看着赵璜一副没有心机的模样,裴朔雪忍不住问道:“殿下对瑞王真的没有半分芥蒂之心吗?”
他很奇怪,后宫中章皇后和岑贵妃摩擦不断,宫外章淼支持太子的言论甚嚣尘上,尤其是在赵璜成为太子,自己成为辅帝阁阁臣之后,朝中大臣多半都已经堆赵璜俯首帖耳。在这般的耳濡目染之下,赵璜还能够对虎视眈眈的赵珩报以这么大的善意吗?
“老师是不是想说我傻?”赵璜浅浅一笑,“在回答老师这个问题之前,本宫想先问老师一个问题。”
“老师是怎么看瑞王殿下的?”赵璜撇去茶盏的水沫,品了一口,问道。
“瑞王殿下出身乡野,礼数气度方便确实少有皇室风范,可才华与武功也能算得上一流。”裴朔雪尽量客观地评价了一下赵珩这个人。
赵璜摇摇头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换句话说,老师是喜欢瑞王还是厌恶瑞王?”
“臣……”裴朔雪突然梗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赵璜的这句话。
若说喜欢,赵珩不仅是他辅佐帝王道路上的绊脚石,还是被神谕认定会让自己丧命的人;可若说厌恶,在那晚知道赵珩能看见自己的真身后,裴朔雪反而没有那晚那样激烈的情感了,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是看着赵珩从一个可爱又谨慎的小团子长成了如今这样,而裴朔雪也明白,赵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多半全是因为自己。
裴朔雪不得不承认,他对赵珩还是有愧疚的。
“本宫知道,老师和瑞王在蜀州曾是同窗,本就相识,若是老师与他本为挚友,其实是不必为了立场,为了本宫而疏远瑞王的。”赵璜善解人意道:“本宫能看出老师还是在意瑞王的,不然老师也不会清楚地记得瑞王中箭是在左肩还是右肩,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知道瑞王背后的伤势。”
“可老师一直以来的表现却又是对瑞王敬而远之。老师不是刻薄之人,无论谈论谁都能挖掘出那人的优点,也从未当面言及他人的短处,可老师每次谈起瑞王时,却总是第一眼只瞧见他的短处,甚至连一个中立的评价都鲜少给他。”
赵璜轻皱眉头:“我一直觉得老师就像天上的月亮,完美无瑕,待人接物都极有风度,行事做人无一不妥,完满地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可唯有谈及瑞王时,老师会有情绪的波动,会刻薄,会耍脾气,甚至会因此而生气。”
“若不是老师和瑞王之间有什么不可逾越的深仇大恨,那本宫只能想到,老师其实是在意瑞王的。”
“可就算老师是在意瑞王的,本宫也不会觉得老师会因此背弃我,因为本宫相信老师的为人。那么同样地,皇后娘娘和章大人对我寄予厚望,可同时他们也不能剥夺本宫对同父异母兄弟的关怀,因为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会有鲜活气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怪物。”
作者有话说:
赵珩、裴朔雪:说谁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