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怀中热(1 / 2)

辅帝阁 临安教司 6118 字 8个月前

夜凉如水,海棠春睡。

岑析着一身夜行服,拨开木屋前开的正盛的海棠花,四处张望了一番。

“咳咳。”东边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咳,赵鸣鸾站在门口,默默地指了一下西边的一个屋子后,转身进了房。

岑析当下了然,往西边去,走过两三步,便见一窗户大开着,他也未曾犹疑,以为是赵鸣鸾帮着开的,纵身跳了进去。

脚下软绵得不似地面,岑析在黑暗中惊地原地跳了好几下脚,才依稀辨认出脚下踩着的是一床被褥。他掏出袖中一只果子大的夜明珠照亮前路,就见忍冬睡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上,若是他方才再往前跳几步,说不准会直接跳到他的头上。

什么怪毛病,不睡床上,睡在地上。岑析诽腹了两句,绕过忍冬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看得到十步左右的前方有一张巨大的拔步床,床上没有人,只有一床薄被中间微微隆起。

确认房中无其他人,黑衣人泄愤一般轻轻在忍冬脸上拍了两下,嘟囔道:“都是你,没有你,我也不会被抓回去成家立业。”

忍冬难受地翕动了一下鼻翼,眉头都扭在一起,岑析拍了两下,手下皮肉滚烫,他觉出不对劲,伸手探在他的鼻翼处,探得急促的呼吸。

岑析收敛了不正经的模样,探了一下忍冬的脉息,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岑析沉思了几秒,还是觉得在此处耽搁太不保险,他掏出一张浸了药水的帕子,正准备往忍冬口鼻上捂,手腕突然被忍冬擒住。

忍冬睁开眼,瞪得滚圆的黑沉眼珠中没有一丝光亮,盯着岑析的眼睛没有焦距,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腕。

岑析心虚了一瞬,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贵人?”忍冬盯了他良久,突然皱了眉,轻声喊出这两个字。

岑析这才发现,他眼睛睁得虽大,却好似没有什么清晰意识一般,连人都认不出来,手下的肌肤正在往外渗着冷汗,不一会握着两人接触的皮肤就一片湿滑。

这是魇住了?

黑衣人抬手在忍冬面前晃了晃,见他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很不厚道地笑了两声。

笑声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一道劲风自眼前略过,岑析猛地挣脱了手上的禁锢,身形极快地避过,手臂上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他捂住受伤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窗边的墙上。

沉闷的似是从喉咙中发出的呼噜声在慢慢逼近,岑析借着外头的一点月光才看清扑过来的是一只黑猫,它浑身都融在浓重的夜色中,只有一双碧色的眼睛反射着光。

只是一只狸奴,岑析松了口气,准备再去拉忍冬,突然发现自己面前还蹲了一只雪白小兽,正龇牙咧嘴地挡在忍冬面前,状如狸猫,可体型要比狸猫大些,耳朵也是尖的,额头上的浅金三花纹居然一闪一闪的,更骇人的是一双紫色的眸子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岑析直视着那双眼睛,明明只是一个兽类,它可却像是通了人性一般,眼中尽是警告威胁之意。

岑析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觉得危险,他当机立断,立刻从窗边翻身而出,黑猫“喵呜”了一声跟着冲了出去。

白色小兽盯着逃走的岑析,直到他消失在窗边,紫色眸子才渐渐恢复了琥珀色。

它收敛了眸子,优雅地转过身,爪子粗鲁地扒拉了一下忍冬的脸,确认人还活着之后,小跳了两步,往拔步床上去。

两步过后,那张床还是那么远,小白兽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被忍冬抓住了一条腿。

“嗷呜!”随着一声惨叫,它被拽了回去,死死地困在滚烫的胸膛里。

被死死地勒在臂弯中,裴朔雪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发现有人过来偷崽子,踹了一下三斤,本想着要它打个头阵,谁知一低头发现自己没了灵力,也变了小兽的样子,才想起今日是初一。

费劲巴拉地从忍冬的臂弯中冒出脑袋,裴朔雪勉强喘过气来,回首抄起爪子就往忍冬的脑门上拍。

掌风遒劲,却在离忍冬脑门两寸的抵挡顿住了。

裴朔雪睁圆了兽眼,仔仔细细瞧了忍冬涣散的眸子半晌,想起他那治了一半的蛊来。

他刚想开口说话,又怕自己暴露身份。谁知道忍冬清醒之后还记不记得,可他变成本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忍冬知道。

这么想着,他索性就真当自己是个小兽。

“贵人……”忍冬身上烫得厉害,嘴里喃喃地唤着他。

裴朔雪敷衍地在心中应了一声,心想:[你再不松开点,你的贵人就要被热死了。]

忍冬见他不动弹了,稍稍松开些手,裴朔雪趁机想跑,双臂收紧,他又被拢了回去。

像是逗猫玩一般,如此反复了几次,裴朔雪实在不想动了,放空地躺在忍冬怀里,任由那个逆子的手都撸上了自己的尾巴,双目无神地想:[看你是先烧死自己,还是先热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