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 宁枝微微抬头,看着奚澜誉:“如果我说不是我买的?,你信吗?”
奚澜誉挑下眉:“你觉得?”
宁枝微微皱眉, 她真是烦死奚澜誉这种习惯性的反问。
每次他这样, 宁枝就看不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两人?对视一会儿?,宁枝索性自暴自弃地从他手中夺了那衣服, 闷头塞入毯下,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些, 她觉得还是该解释一下。
宁枝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这些都是满满买的?,她说上次在这里?住了很久, 想给我们买点礼物, 但……”宁枝轻微叹口气, “她似乎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奚澜誉捻了捻指尖,看向她:“误会?”
“嗯。”宁枝点头, “我都跟她说了我们只是合约夫妻,没?感?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都不信。”
说完这句,不知道为什么,宁枝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一度。
奚澜誉看着她的?目光略略下垂,嘴唇从略微上扬的?弧度变成了平直的?一条线。
宁枝浑然不觉, 自顾自拢了把头发说:“算了, 我一会儿?再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说完,她蹲下身收拾堆在地上的?那堆东西。
郑一满不知从哪买的?这套碗碟,简直重到离谱。
宁枝试着搬了一下,差点闪着腰。
按理说, 她骨头都能掰得动?,这不应该啊。
她正准备再试一下, 手腕忽然被捉住,一股大力将她往上一带,宁枝顺势站起身。
奚澜誉淡声说,“放这,有人?会处理。”
宁枝“哦”了声。
她俯身用毯子将茶几上那些衣服一把捞起来,拎上楼。
要不是她跟郑一满这么多?年的?友情,宁枝真想直接扔了算了。
她一边走?一边默念:要冷静,这是她自己选的?朋友,不可以?冲动?。
宁枝从没?觉得这段台阶如此漫长?过,她可以?很清晰地觉察到奚澜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关上房间门。
宁枝把那堆东西通通倒进自己多?年不用的?行李箱,放进衣橱最里?面藏好。
做完这些,她正准备拿出手机找郑一满兴师问?罪,眼前忽然注意到那摆放着玉镯的?红木盒。
宁枝这才想起,她回南城回得匆忙,这镯子忘了还给奚澜誉。
她将镯子拿起,复又?下楼。
奚澜誉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处理邮件,见她过来,他抬眸看她一眼,便继续看着他面前的?电脑屏幕。
宁枝走?过去,将盒子递给他,“这个还给你。”
奚澜誉扫了眼,没?接,“给你的?你就拿着。”
宁枝不听,俯身将那盒子塞到他怀里?,语气固执,“我不要。”
奚澜誉放下电脑,将盒子放回她手心,微微皱起眉,“怎么这么犟?”
宁枝刚想反驳,奚澜誉开口将她的?思绪打断。
他侧身看向她:“所以?你还是要搬?”
宁枝愣了下,她其实还没?想好,外婆现在行动?不便,她搬走?其实无?伤大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外婆住院住累了又?没?办法出去玩,突然想来这看看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
宁枝咬了下唇,有点纠结。
奚澜誉挽了下袖口说:“这样,你先?别搬走?,等外婆状况彻底稳定,我们再聊这件事。”
宁枝想了想,点头同意。
奚澜誉又?说:“那这镯子这段时间肯定还是你保管,别再还来还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戴也可以?戴着玩。”
宁枝讶异地眨了下眼,这么好的?水头,在奚澜誉的?眼里?竟然都算不上好东西吗?
要是别人?,宁枝估计会觉得这人?是在装逼。
但当说出这句话的?对象换成奚澜誉,宁枝只会默默腹诽,奚澜誉这人?眼光未免也太高了点。
这都看不上,天哪。
不过,戴是不可能戴的?,宁枝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知,这镯子并非真正属于她,她好好收着就是。
奚澜誉话都说到这份上,宁枝再回绝未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她又?重新抱着那盒子,问?:“那我上去了?”
奚澜誉“嗯”了声。
他今天穿深灰的?衬衫,在家办公时他习惯将袖口挽起,那精致的?袖扣在顶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整个人?看着有种随性慵懒的?贵气感?。
不知为何,虽然他面上依旧是那样淡漠的?神情,宁枝却觉得,这屋内的?温度似乎正常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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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北城市中心Liv内。
卫浮了端起酒杯又?放下,几度看着角落里?的?奚澜誉欲言又?止。
奚澜誉一向不稀得参加这种场合,今天不知怎的?,他没?抱希望地打了个电话,他竟然就来了。
但,当奚澜誉真的?来了,且来了之?后还光抽烟不喝酒,这反而让卫浮了愈加的?心虚。
就这短短几分钟,他已?经不知朝他瞄去多?少眼。
奚澜誉被他看烦,摸了根烟,淡声开口:“有事就说。”
卫浮了将酒杯放下,小心翼翼说:“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奚澜誉偏头扫了他一眼。
卫浮了立马投降,“好好好,我说。”
他一边说话一边谨慎观察奚澜誉的?神色,“事情是这样的?。上周呢,我在这蹭了个卡座……”
奚澜誉敲了根烟,微拢着手掌点燃。
卫浮了知道他在听,“我妈最近不是断了我的?经济来源吗,我寻思该省省该花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喝多?了,包卡座的?那女的?也喝多?了,我们俩就……”
奚澜誉后靠椅背,肩背微微放松,看了他一眼,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浮了闭眼,整张脸皱成一团,怀着必死的?心情开口:“问?题是,我事后醒来,发现那是你相亲对象!”
奚澜誉眉头微微皱一下,将手上那烟在烟灰缸里?碾灭,笃定道:“不是她。”
卫浮了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肯定,他凑过来,有点急:“怎么可能不是呢,我之?前碰到过,她还骂你傻逼来着。”
奚澜誉睨他一眼,淡声开口:“我看你才是。”
卫浮了“诶”了声,“奚澜誉,你怎么骂人?呢。”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奚澜誉已?整了整衬衫,站起身。
他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捞过桌上的?车钥匙,垂眸又?理了理袖口。
临出门前,他看着卫浮了,淡淡补充一句:“据我所知,她一般不会骂人?。”
卫浮了陷入沉思……
奚澜誉不是对女人?没?兴趣吗?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难道……
怪不得他今天不喝酒!
卫浮了歪着头,刚琢磨出一点意思,正准备拉着奚澜誉再问?问?。
一抬眼,这儿?哪里?还有奚澜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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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深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宁枝刚值完夜班准备回家,外面这天霎时便阴沉得可怖,狂风裹挟着暴雨,打着圈儿?往人?身上刮。
宁枝被风刮得发丝乱飞,那豆大的?雨点砸在手臂上又?冷又?疼,宁枝无?奈,只得退回医院大楼。
她暗叫倒霉,自己的?车最近送去保养,上下班依靠地铁和打车。
但现在这个天气……
宁枝看了眼手机,她已?经叫了半小时车,一辆都没?有。
再叫不到,她与其在这傻等,还不如回医院值班室凑合一晚。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手机突然“嗡”了声。
宁枝还以?为是打到车,忙点开屏幕,结果发现是奚澜誉发来的?消息。
宁枝有点意外,奚澜誉其实很少会主动?用微信联系她。
她忧心忡忡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垂眸点开。
奚澜誉:“下楼,地下停车场A区。”
宁枝握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怎么会来接她?
这想法只在宁枝的?脑中过了一瞬,她便拎着包转身往电梯走?。
现在这个天气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不管是谁的?车,有总比没?有好。
她与其在这瞎琢磨,还不如先?坐上车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