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嗤了一声,“也就你蠢。”
霍光耷拉着脑袋。被大哥骂了,本来应该难过的,但心中无法克制的,却是瞬间涌上来的欣喜。
她是女子。
他纠结忐忑了这么久,一度不知该如何是好,都对自己产生某种怀疑了。
却陡然得知,原来她是女子。
顾不上为她的欺骗生气,他只感到绝处逢生般的欣喜。
可不等这欣喜蔓延开,他又立刻想到大哥对她的态度,还有昨天夜晚,她被陛下抱在怀中……
少年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慢慢抬头,“大哥,年……她现在和陛下在一起吗?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霍去病闻言,脸色不太好看。
他垂眸,看着竹简上的小字,又好像只是透过它们看向某个虚无的半空,牙关紧咬。片刻后,忽地一松,自嘲一笑,“我大意了。有些事和我以为的不一样。是我大意了。”
以往霍去病营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本人的主帅营帐,因为骠骑将军是个行军打仗也不会亏待自己的性子,所以他的帐篷无论到哪儿都能搞得宽敞气派,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住的是全军身份最高的人。可是今天,在主帅大帐的东侧一百步,赫然矗立着一顶更大、更华丽、更气派的帐篷。
牛皮毡顶,金线腾龙,层层士兵戍守。
以它为中心,包括霍去病在内的众将领的帐篷环绕分部外侧,如众星拱卫北辰。
那便是陛下的御帐。
御帐内,时年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帐篷顶,但又有些微的不同,和她那个小帐篷比起来,这里好像要大很多……
怎么回事,这里是哪儿?哦对,任务结束了,她打算离开去三国,然后……
她猛地睁大眼,三秒后,慢慢转过头。
刘彻坐在床边,正温柔地看着她
“醒了?”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没有走掉,刘彻抓住了她,然后……
“你打晕了我?”她不可置信道。
刘彻不作声。
时年掀开被子就往外跑,然后没走两步就被他打横抱起,刘彻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像在哄不懂事的小孩子,“你刚醒,还没吃东西,不要乱跑。”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时年奋力挣扎。
她太生气了。虽然之前也想过,如果被刘彻发现,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辣手,直接打晕了她!
从来都只有她把别人打晕的份儿好吗!
“回哪儿去?你才刚回来朕身边,就这么急着走吗?”
他说着怜惜地摸摸她脸颊,却被时年一把挥开,“你骗我!”
刘彻沉默一瞬,脸上笑容终于敛了一点,“真这么生气?”
他打量她神情,时年赌气别过头不看他,他于是把语气放得更柔,“我知道,打晕你是我不对,但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我太害怕你离开了。”
时年因为他最后一句话眼睫一颤,还是强行硬着心肠,“可你明明答应我了,而且我总是要走的。”
说完后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时年又有些忐忑,试着往旁边一看,刘彻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她却在那目光下莫名心虚了。
“你……你不要这个眼神!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样……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吗?”他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回来就是为了霍家兄弟吗?为了救他们?”
事已至此,否认也没有意义,时年点点头。
刘彻于是道:“你回来,为了霍去病,还为了他那个异母弟弟,唯独不是为我。你明明知道昨晚我来了,却连见一面都不肯,偷偷的就跑了,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时年理亏,说不出话。
他轻抚她脸颊,有些低落,还有些怨怼,“为什么?小仙女,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所以你才不肯见我……”
“不,不是的。”她终于道,“你没有做错,我也不是不想见你。我想的!可是我担心,一旦见了面,你就不会让我走了……”
如果只是多留一天,她当然愿意,但她知道,他所求的绝不止于此。
他笑了,竟有点赞赏的样子,“不愧是小仙女,从来都最懂朕的心思。上一次我没有留住你,本以为此生无望了,但现在你回来了。”
他顿了顿,“你回来了,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