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回 一声暴喝赛霸王(2 / 2)

话音方落,便见设也马自地上爬起,从小腹处拔出血淋淋长箭,又取了铁弓在手,搭上箭矢,便瞄树上解宝。

“住手!”解珍肝胆俱裂,忙不迭便取弓箭,只是哪里得及?听得设也马喝道:“这一箭,且还你。”

撒手处,箭逝如电。

解宝先吃了粘罕一锤,受伤已然不轻,强撑着爬上树去,本意是怕被乱军所伤,谁知忽然看见自家哥哥陷入重围,于是强撑身体,发箭相救。

只恨受伤势拖累,取准不足,不曾射中设也马要害。

眼见设也马拔箭射还,本心里欲要躲闪,无奈伤体沉重,反应不免迟钝,况且人在树上,又无法打滚闪避,眨眼之间,便吃他一箭准准射入咽喉。

有分教:

登州猎户解家郎,追虎逐豹日月长。

身陷始知官府恶,平冤方见豪杰肠。

为答恩义凭驱策,欲逞奇才猎蟒王。

战至豪时甘赴死,徒留双尾蝎名扬。

解珍目眦欲裂,眼睁睁望着兄弟丢了弓箭,把双手捂住喉咙,随即身形一歪,自树上倒栽下来,只觉得心口剧痛,口舌一片血腥。

猛回头望向设也马,悲吼声中,奋力一箭,正中设也马左目。

设也马狂嗥一声,带箭而走。

解珍一心要为兄弟报仇,哪里还顾什么阵势、输赢?嘶声大叫:“狗贼,留下命来!”

拾起钢叉便去追击,女真兵一拥而上,刀砍斧剁,两头蛇怒发如狂,钢叉晃动,冲得三五步,戳翻七八人,自家身上,也留下两三道深深伤口。

解珍乃是经验极丰的猎户,半生行走山中,最紧要便是心思清明,此刻虽然悲恸欲绝,心中兀自明白。

当即转念道:这些女真狗,如此勇猛,我便是铁打的,也难杀透重围追上仇人……罢了!我同我弟弟自幼相依为命,如今他既死了,我又何必独活?便死在这里罢,正好葬在一处。

把牙紧咬,手攥钢叉,踏步拧腰,全身力道都化为一股,使个“夜叉搅海”的招数,将周遭兵刃尽数扫开,趁这空子,单手握着那叉前端,奋力脱手掷出。

二十余斤钢叉,呼的一声利啸,七八丈距离瞬间掠过。

设也马捂着眼,摇摇晃晃正逃,忽然脑后一震,眼前全黑。

一众金兵,望着老大一条叉,直挺挺叉在自家真珠大王后脑上,都不由心中一寒,随即横眉怒目,潮水般扑向解珍,要斩碎了他报仇。

解珍一步不退,唰地抽出腰刀,心无杂念:拼一个,是一个!

眼见许多兵器乱哄哄打来,也不抵挡,奋力把刀劈出!

周通马到时,正见解珍拼命,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一边打马如飞,一边慌张张弯弓搭箭,撒手便射。

他本意是射金兵救人,然而那手箭法,着实不大入流——

相隔不过两三丈,数十个金兵不曾射中一个,竟是正中解珍左肩。

解珍只觉背后一震,不由自主栽倒,这一倒十分意外,金兵们种种招数,尽数落空。

周通还不知解宝折了,他眼力好,清楚看见解珍只是肩后中箭,一时大喜:世人皆以箭法杀人,唯我箭法能救人,岂不是胜似小李广,赛过庞万春?

就手丢了那弓,重拾画戟在手,一马撞入人群,大戟一摆,一招“扫荡前军”,砍杀三个金兵,口中暴喝道:“‘赛霸王’在此,哪个敢伤我弟兄!”

粘罕那边,一条棍使发了,段三娘毕竟是女流,先前三四十合,还互有来往,后来却不及他力长,渐渐落在下风。

粘罕满脸下流神情:“胖婆娘,你这身肉儿倒是馋人,若肯做我第二十七房小妾,饶你不死如何?”

段三娘大怒道:“我虽没了老公,岂是你这野狗敢来馋的?”

段狗儿见粘罕调戏三娘,一口火直往脑门里撞,大喝一声,上前夹攻。

那些金兵本已杀得段三娘所部不断退后,见状立刻上来相帮,段狗儿一条枪只护段三娘,不多时便多了四五道伤口,膝盖又被粘罕扫中一棍,跪地难起,却是不见丝毫惧色,依旧把枪乱戳。

粘罕吃人埋伏,险些烧死,一肚子邪火,此刻占了上风,正要发泄,见段狗儿顽强,便起歹心,欲把他慢慢砸死,好叫段三娘惊怖。

他正杀得兴高采烈,忽听稍远处暴喝声:“赛霸王在此!”

扭头一看,顿时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啊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伙狂徒!”

他不曾留意解珍、解宝,对周通的印象却是深刻之极,心中那股恨意,倾三江五湖之水也难洗涤,当下弃了段三娘不顾,飞奔去战周通。

恰在这时,轰隆一阵大响,却是堵在门口的土山,被金兵挖的倒下,重又露出了大开的城门。

有分教:英雄至死有担当,解宝名号永振扬。兄弟发奋齐力战,永和城下克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