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回 菊花绽处克名王(1 / 2)

若论周通此人,原本武艺平平,便连“打虎将”李忠,也还胜他一筹。

后来投入老曹麾下,老曹也没真个看在眼中,直到身陷曾头市,任凭拷打也不曾折膝,始得老曹高看了一眼,特意搭桥,让史文恭传他武艺。

周通块头雄壮,力气自然不小,若论天赋,倒也不凡,得了明师,长进不小,尤其后来娶了老婆后,狠下功夫苦练,日积月累下来,真才实学,却也有了几分,再非“昨日阿通”也。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武艺虽然大有长进,轻佻性子,总是未改。

菊花军自李俊而下,都改了名号,要叫有心人难摸根底,他因及时救下解珍,一时得意,竟大剌剌把自家“赛霸王”名头报出——

却是浑然忘了当初在金国,他在完颜乌璐面前争脸,把“小霸王”改做“赛霸王”,人尽皆知。

粘罕听见一惊,当即弃了段三娘,翻身奔周通而来。

奔跑之际,忽然看见几个金兵,把自家大儿尸首抬起,心头一抽,止步惊呼:“设也马!”

一声名字唤出,两行浊泪已滚滚而落,孤狼般惨嚎道:“是谁?是谁害死我的设也马!”

周围金兵忙指着:“大太子,害死真珠大王的,正是那个裹虎皮的南蛮。”

粘罕一眼扫去,解珍持刀而立,见他望来,高喝道:“这狗贼射死了我兄弟,合该死于我手,你要替他报仇,来啊来啊!”

周通大惊:“解宝哥哥折了?”

话音未落,眼眶已红。

他因性子轻佻,又爱胡说,老曹麾下许多兄弟,都不大喜欢他,然而解珍、解宝两个,却同他处得极好。

这对猎户兄弟,看似桀骜凶狠,其实秉性质朴。

平日里话也不多,周通信口开河之时,别人往往不屑理会,唯他两个,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周通嘴馋,央二人去弄些珍稀猎物来填口腹,两个也都乐呵呵替他去办。

此刻听得解宝折了,周通心中不由大恸。

耳中只听粘罕大骂:“低贱南蛮,你一万条性命,也抵不得我儿一条!”

周通顿时狂怒,杀气满面,指着粘罕骂道:“女真狗奴,你阖族狗命,也抵不得我解宝哥哥一条头发!子债父偿,老狗奴拿命来!”

一提缰绳,青鬃马仿佛察觉主人怒意,骄嘶一声,撒开蹄子就往前冲。

周通口中大吼:“解珍哥哥,且待小弟取了这厮父子人头心肝,来祭亡魂。”

手中画戟如电,银光所至,女真锐士,纷纷翻倒。

解珍纵在悲痛之际,也不由一惊:这兄弟的功夫,竟练到了这个境界!

粘罕见他荡阵直入,也自一惊:我记得这厮武艺,和乌璐那妮子仿佛,如何变得这般厉害?

一时不敢小觑,也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喝道:“都让开!我自砸杀了此人。”

面前金兵,纷纷避让,粘罕大踏步迎着奔马冲去,眼见将及,忽然往地上一滚,肥硕身材,便似酒桶般向侧面滚开,溜金棒擦着地面,荡出一道黄光,直砸周通马蹄。

这一招出乎众人所料,谁也没想到粘罕这等体型,竟能使出这般灵巧招数。

周通心中也是一惊,忙提缰绳,青鬃马知心达意,霍然一跃,恰避开长棍扫荡。

这一刻,粘罕酒桶般翻滚于地面,青鬃马插翅般飞腾于半空,人马交错而过。

就在双方错身瞬间,周通忽然拧腰,攥定画戟杆尾,凶狠捣出,直取粘罕背心!

四下金兵,齐声惊呼,前后段三娘、解珍,眼神大亮。

若说粘罕这滚地一棍,已然足够出人意料,那么周通这回马一戟,更可谓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粘罕翻滚之际,哪知生死劫来?他本要停下站起,忽闻众人惊呼声,心知不妙,顺势往前又翻一圈。

这一翻,恰好避开了背心要害。

只是背心虽然避开,偌大一个肥臀,却是不合往上翻起,竟给背心挡了此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