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山脚下,广袤的草原,毡帐林立,牲畜牧于原野中。
“大单于,为什么要撤走!只要再派上一万人过来,我们就能打破车阵,将那些秦人屠杀干净!”
须卜当眼睛发红,在毡帐中对着头曼单于不满的吼叫。
一旁的乌鹿虚也是死死盯着大单于,满脸的不满,之前对于头曼单于的臣服和敬畏早就丢到了一边。
这一次河边围攻战,他们两部加起来死了三千多人,受伤者也有两三千,可谓是损失重大的,如果说他们能攻破秦军车阵,将里面的秦人杀死,夺了他们的甲胄兵器那也就算了,至少还有些安慰。
但问题是眼看着他们付出了巨大伤亡,秦军车阵摇摇欲坠的时候,头曼单于不派来援兵也就算了,还命令他们撤退,这自然是让两位谷蠡王心中意难平。
此刻不仅是乌鹿虚和须卜当不满,帐中诸位匈奴贵人也都一脸质疑的看着头曼单于,有些怀疑他的领导水平。
头曼单于冷冷道:“你们莫非忘了河上的秦军舟师和对岸的赵佗主力了吗?半渡而击,当对方一部分人渡河过来的时候,以猛攻之势一口将其吞下,自然是一个好策略。但如果短时间内吞不下,就该立刻撤退,否则对面的敌人就会源源不断的前来支援,哪还有什么将其击破的可能。”
须卜当不服道:“可是我们打了半天,对岸的秦军也没有过来支援啊!”
头曼单于冷哼道:“是啊,你们打了那么久,对岸的秦军都没有过来支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愣住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被头曼单于这么一点拨,自然是想到了一些东西。
乌鹿虚咬牙道:“大单于莫非说这是秦人的奸计?专门诱使我们去围攻他们的车阵?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去攻击呢?”
“是呀,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头曼单于淡淡开口,目光瞥了呼延茑和伊韩邪一眼。
伊韩邪一个激灵,立刻叫道:“大单于,我献上这个策略完全是为了我们匈奴人,秦人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半渡而击,也是听鞠太傅和老燕王讲的啊!”
呼延茑也叫道:“是啊大单于,这话确实是两个燕人教的,和我们没关系啊!”
“嗯。”
头曼单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再次从两人脸上扫过,并没有看出什么。
他其实心中也拿不准。
毕竟这两人都是匈奴贵族,呼延茑是他的心腹,绝对不可能投靠秦人。
右大将遭遇秦军夜袭,手下五千人都被秦军击破,和秦人有大仇,从感情上来说更不可能是秦军的人了。
而且“半渡而击”这一策略,在他看来也确实是一个好计谋,如果用的好,绝对能取得一场大胜。
但为什么他们这一个半渡而击会打的这么惨烈呢?
“多半是赵佗那小崽子奸诈,早就防备了这一招,弄出这种难啃的车阵。”
头曼单于恨恨的骂了一句,将事情推到秦将赵佗的身上。
这话一出,其他匈奴贵人也都点起头来。
从秦将赵佗之前的表现来看,确实是个狡猾无比的人,如果说他早有防备,弄出车阵护卫,那确实是说得通。见到匈奴人真的来攻,秦军刚好就借用车阵来消耗匈奴的力量。
“阴险的赵佗!”
“狡诈的赵佗!”
“我呸!”
帐中响起一片辱骂之声。
骂完之后,诸位贵人又回到一个现实的问题上。
现在秦军已经度过北河,直逼阴山而来,与他们之间再无阻隔,他们又将如何选择呢?
“跟他们秦人拼了,咱们还有十万骑兵,在草原上他们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右谷蠡王须卜当恨声开口,他的族人和牲畜都在阴山下放牧,如今秦军来袭,他自然是最为坚定的抵抗派。
众多生活阴山草原上的部族首领,皆是纷纷附和。
头曼单于没有开口,而是低头,在心中默默计算。
他之前有匈奴骑兵九万人,右大将那边折了四千人左右,半渡而击这场战斗死了三千多人,再加上一群重伤不能上战场的,差不多就是损失了万人战力。
这样一算,他就还有八万匈奴骑兵可用。
“还有苏迦莎的两万骑兵,我还有十万骑兵!”
十万骑兵,在草原上绝对是一股非常庞大的力量。
如果放在以前,头曼单于有信心和秦人正面对抗,并将他们击败。
但如今,他接二连三被赵佗算计,心里已经是有些发憷。
赵佗的名字,都快成他心中的阴影了。
“我应该来点出其不意的东西,他赵佗能用计,凭什么我这个草原的王者不能用计了!哪怕赵佗狡诈奸滑,难道还能猜到我心中所想不成?”
头曼单于想到赵佗曾给他带来的种种伤害,当场灵感迸发,生出一个妙计来。
他抬起头,盯着帐中的匈奴贵人,有些兴奋的开口。
“赵佗此贼阴险狡诈,曾在代地骗取我们的信任,然后趁我们不备,发动夜袭。他能这么做,我们也可以!”
“我决定,派遣使者假意向秦军求和,然后趁其不备,夜袭秦营!”
“我要用赵佗的计谋,来对付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