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号称善辩的郦食其,也被这即墨大夫的话狠狠震慑了一把。
都到这时候了,此人竟还能想出“灭秦之策”,真是让人佩服的很。
郦食其呵呵冷笑:“虚妄之语,自欺欺人。如今即墨大夫强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岂不闻俗语所云:顺者昌,逆者亡?今我大秦带甲百万,良将千员。谅尔等腐草之荧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
说着,郦食其站起来。
他对着榻上的齐王建一拱手,笑道:“既然即墨大夫有灭秦强齐之策,那还请大王施之,以立齐威。郦食其便不打扰了,只回营中,劝说赵将军把军中巨砲尽数移于西南,如此便可日夜问候于大王也。”
齐王建还未从两人的舌战中回过味来,便听到郦食其要劝说赵佗砲击齐宫的话,顿时吓得亡魂四散。
即墨大夫的救国之策,如同放屁。
但郦食其的话,那可是实打实的威胁。
齐王建也不待诸公卿说话,便叫道:“郦先生且慢,降秦之事,还且待寡人思之!思之!”
郦食其双眼一亮。
这事,果然有戏。
“大王,我齐与秦当为仇雠死敌,安能降秦!大王不可思也!”
田朗大叫出声。
但殿中附和他的人,除了太史文外,并无多少。
整个殿中近百齐国公卿,皆和齐王建一样,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田朗感觉不好,对田假叫道:“秦王伐齐,其诏书上可是点名要相邦与诸公问罪,若是举国降秦,诸公岂不是要沦为囚徒,岂能存命乎?”
田假点点头,向郦食其问道:“正如即墨大夫所言,秦王听信小人谗言,欲要问罪于吾等,若是降秦,岂非让吾等自陷囹圄?”
郦食其淡淡道:“若相邦与诸公降秦,自是有献降大功,当保全财富地位。至于小人谗言之事,秦王英明神武,想来定会分辨,绝不会让功臣寒心。但若诸公真要反抗到底,待到城破之日,此事恐怕就不好说了。”
听到郦食其的暗示和威胁。
田假和众多公卿反倒松了口气。
他们是政坛老手,转念之间,便能想到秦王政之前的问罪诏书,不过是开战借口,其目的便是逼他们投降。
只要投降,便可凭借献降之功,免除灾罪,且还能保留财富。
如果不投降,那城破之后,可就真的是彻底完蛋了。
“降秦之事,关系重大,还请先生与赵将军给吾等时间思虑之。”
田假开口。
郦食其会意点头,举国投降之事何等重大,本就不可能让人当场答应。
不过看眼前情况,经过他一番诱惑加威胁,此事已是成了大半。
“既如此,鄙人便先告退,按赵将军言,当留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将军若是未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当发兵攻城,再无和谈之机,还请相邦思虑。”
郦食其微笑着拱手告辞,不过在离去前,他还要再加一码。
他望向齐王建,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道:“昔时我秦军灭五国,五王因罪叛秦国,或死或囚。大王却是不同,若是愿意举国降秦,吾王念大王不动刀兵,存念生民之德。当有五百里之地送上,可让大王富贵一生也。”
“五百里地?”
齐王建眼睛直了。
他的脑海里想到被杀掉的韩王安,被流放的赵王迁,被幽禁的楚王负刍和魏王假,以及刚被擒拿的燕王喜和代王嘉。
那六王,或被杀,或被流放,或是尚处于监禁之中。
而他齐王建若是投降,竟能有五百里之地可得,这待遇可真是完全不同。
没有对比,就没有诱惑。
齐王建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