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道:“你?怎的这么快就到了?我记得关雎宫离重?华宫尚有?一段路要走。”
温修容顿了下,牵住顺宁公主的手,面露些?许难色,“此事说来话长。”
……
温修容带着顺宁去御花园赏花堆雪。顺宁贪玩,玩够了雪,就要去湖面溜冰。如今已是春时,冰面开融,温修容怕她出事,自己牵着顺宁只在边缘的冰面上?走走。
绕过揽月湖,就听见远处长亭内的争吵声。紧跟着,便看见赵妃朝应嫔推了一把,应嫔大着肚子,猝不及防,脚下踩空,径直从台阶上?滚了下去。纵使有?宫人垫在身下,依旧伤得不轻,地上?流出了一摊骇人的血水。
“阿娘,熙儿害怕。”
朝露殿内,时不时传出女子疼痛的惨叫,盆盆的血水触目心惊,鼻翼下环绕着浓重?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
温修容抱住顺宁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唯有?在阿娘怀里?,顺宁才感到安稳,顺宁紧紧抱住温修容,边哭边颤着嗓子,“阿娘,熙儿要回关雎宫,阿娘带熙儿回去吧,熙儿不想留在这了……”
宫里?规矩,温修容与顺宁见过当?时情?形,势必要留下来,等着皇上?问话。
“你?带着熙儿回关雎宫。”
李玄胤从殿外?进来,看了眼紧紧抱住温修容的小?人儿,冷下眼,先交代?了一句。
皇上?脸色阴沉如水,伺候在身边的陈德海大气也不敢出。
小?太监刚传完信,皇上?脸色立刻就变了。小?皇子薨逝没多久,后宫怀了身孕的两个嫔妃又相继出事,皇上?不震怒才怪。
见皇上?到场,殿内众人屈身福过礼。
李玄胤俯身摸了摸顺宁的发顶,顺宁害怕地看向父皇,眼里?掉出泪珠,“父皇……”
小?团子一哭,只叫人心都疼化了。
温修容道:“皇上?,嫔妾的宫人也亲眼看见了长亭中赵妃娘娘和应嫔的争执,嫔妾将她们留下由皇上?问话。”
李玄胤点过头,扫了眼殿内的一众嫔妃。
温修容牵住顺宁的手,温柔地轻哄几句,将小?小?的人带出了殿。
皇上?看重?顺宁公主,自然?也重?视温修容这个养母,这是旁人都得不到的殊荣。这番情?形,不禁让人想到,如果应嫔安然?生下这一胎,日后后宫又该会怎样。皇上?是否会因喜爱应嫔生下的龙嗣,而宠爱应嫔,胜过圣眷正浓的泠贵嫔。
相比于这些?好奇,她们更?希望应嫔小?产。应嫔觉得自己颇得圣心,对谁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殊不知自己与她们又有?何两样,还不是比不过那位宫女出身的泠贵嫔。
很快,皇后也到了朝露殿。
皇后唇色苍白,面容疲惫,眼底显然?的倦怠青黑,倒坐实了这些?日子的风寒病重?。
一入殿,皇后掀起裙摆,重?重?咳了两声,恭敬地对李玄胤跪下身,垂眼请罪:“臣妾病疾未愈,疏于管理?后宫,致使后宫两位有?孕的嫔妃出事,请皇上?责罚。”
这种事说起来,怪不到皇后头上?。谁不知道后宫里?,赵妃跋扈,应嫔清高。两人撞到一处,就是针尖对麦芒,早晚得出事。
李玄胤拨了下扳指,沉着脸色睨向皇后,“皇后掌管不甚,致使后宫龙嗣接连出事,幽禁坤宁宫三?月,以示惩戒!”
众人倏地噤声,鹌鹑似的垂下脑袋,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近日,后宫确实生出了太多是非,而这些?是非,似乎都对皇后有?利。
可,谁又能料想到,赵妃和应嫔会在这时候起了争执。应嫔快要临盆,不该在宫里?好好待着待产么?为何非要去那御花园赏花。
梳柳手心一紧,哭求着跪到李玄胤身前,急切道:“皇上?,娘娘日夜操劳后宫事务。赵妃娘娘和应嫔主子仗着圣宠,从未将娘娘放在眼里?。娘娘近日风寒病重?,哪分得出心神,去看顾赵妃娘娘和应嫔主子。娘娘实在委屈啊!”
“皇上?不该这般重?罚娘娘,皇上?……”
“够了!”皇后蹙眉,骤然?斥向梳柳。
“娘娘!”梳柳哭着扶住皇后,“奴婢看不过娘娘再这么委屈下去了,娘娘执掌六宫,但赵妃娘娘和应嫔主子,何时对娘娘有?过半分尊敬!”
皇后闭了闭眼,“将梳柳带出去!”
“娘娘!奴婢不要,娘娘!”两个婆子押住梳柳的胳膊,半拖着出了外?殿,直到声音渐渐消失,众人面面相觑一眼,赵妃与应嫔对皇后的不敬,后宫都人尽皆知,皇上?会不知道么?
“梳柳出言不逊,不敬上?位,待臣妾回宫会好好教导规矩。”皇后脊背挺直,面色不变,额头沉稳地叩到地上?,“臣妾管理?六宫不善,甘愿领罚。”
闹剧终了,李玄胤不耐再看皇后,也没在意那个奴才,捏捏眉心,开口发问,“赵妃如何了?”
赵妃月份浅,到现在还没听说有?多大动静,料想是没出大事。陈德海正欲回话,就见那位为赵妃把脉的太医一脸苦涩地从殿里?出来,心头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
高太医到了圣前,抖着双腿跪下身,声音颤颤不稳,“回皇上?,赵妃娘娘只是……只是来了月事,并未有?孕。”
殿内的嫔妃倏然?瞪大了眸子,下意识攥紧手心。
赵妃竟然?假孕!
谁给她的胆子,拿龙嗣玩笑。
这可是欺君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