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芙倏地敛眼, 脑海中想到方才离开的温修容。数月前,温修容设计赵妃,与她在启祥宫抄了一段日子古治。赵妃与应嫔争执, 温修容恰好在场, 今日,是否是她布下?的一局。
高太医话落,青蕖惊得顿时掉出泪, 扑通跪到李玄胤面前, 哭着道:“皇上,赵妃娘娘假有身孕, 竟然还要害有孕的主子, 是何居心!主?子生产情?况不明,受这等无辜苦楚,求皇上为主?子做主?,求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皇上!”赵妃挣扎着,一手挥开扶着她的宫女,恶狠狠地瞪了眼青蕖,捏紧了帕子跪下?身, “皇上,臣妾真的有孕了,定?是这太医……”赵妃指向跪着的高太医,“定?是这太医医术不精, 不知?是受谁指使挑唆,竟污蔑臣妾来了月事!”
“臣妾恳请皇上,恳请皇上叫太医院赵太医进?殿, 臣妾的身子一直受他调养,臣妾不可能没有身孕!”
赵妃有左相府倚仗, 在后宫飞扬跋扈,何时有过这般狼狈,她颤抖着身子,祈求男人能看她一眼,能怜惜她侍奉多年,有一分心软。
她抓住龙袍的一角,从未肯留下?的泪珠此时坠个不停。她不想被后宫的嫔妃看见?她的狼狈,但此时她顾不得旁人的眼光,她也不知?,好好的,应嫔怎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李玄胤沉下?眼,脸色骇人,没有半分怜惜,拂开赵妃抓着龙袍一角的双手,“传赵太医。”
赵妃眼睫飞快地轻颤,望着皇上冷冰的脸,瘫软地坐到地上。
殿内泄出诡异的静谧,连行走的宫人都不觉放轻声,便是在这静谧中,内殿传出女子一阵阵的惨叫,紧跟着稳婆着急地催促,“主?子,使劲啊!主?子,再用些劲儿,马上就出来了!”
婉芙手心掐出了冷汗,她脸色随着那惨叫声微微发白,不止是她,殿内未生育过的嫔妃,都因这撕心裂肺的喊声而唏嘘发抖。后宫没有人不想要龙嗣,但亲眼见?过生产的艰难,龙嗣又让人望而却步。
沉寂良久,皇后忽然问向赵妃,“你与应嫔,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妃嚣张,与应嫔素来不对盘,两?人能吵到两?败俱伤的地步,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不过,皇后既然发问,众人也不妨来看看热闹。
赵妃平时无礼惯了,今日失了脸面,不愿意回皇后高高在上的发问。但皇上在这,她不能不为自己辩解一番。
“臣妾一如往日去御花园采雪,回去时,正巧碰见?应嫔。臣妾与应嫔没说上两?句话。她就嘲讽嫔妃即使有了身孕,也不得圣宠,皇上始终没有复臣妾位份……”
赵妃顿了下?,便看向男人。
李玄胤冷淡着脸色,没有半分回应。
她做过什么事?,她自己心里清楚。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赵妃伺候皇上多年,再骄纵,也看得清皇上现在的态度。皇上对她太过失望,失望到,即使她有了身孕,诞下?龙嗣,皇上也不愿意给她复位。
赵妃意识到这一点,心头蓦地坠下?,如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轻闭上眼,流出一滴泪,继续道:“臣妾一时气不过,就想给应嫔一个教训。臣妾打?碎了皇上御赐的碧玺镯子,让应嫔捡起来,不许落下?一片碎玉。”
灵双见?皇上越来越沉的脸色,爬到李玄胤脚边,苦苦哀求,“皇上要相信娘娘,娘娘从未想过要害应嫔。奴婢伺候在娘娘身边,最是清楚娘娘的脾气。娘娘知?晓皇上看重应嫔这个孩子,又怎会去害应嫔!”
“真是笑话,后宫里谁不知?晓,皇上宠爱谁,赵妃娘娘就喜欢欺负谁。这事?儿,想必没人比泠贵嫔更清楚了。”
说话的嫔妃是皓月轩的楚宝林,楚宝林平时不声不响,这时候倒愿意出来踩赵妃一脚。
经她这么一提,旁人的视线都打?量去了婉芙。自打?婉芙上了位,专宠一时,赵妃确实看也不看别人,专挑婉芙的刺。
婉芙圣宠正浓,成了众矢之的,后宫里的嫔妃不管有没有与她交集,都会若有若无地提上一句。婉芙眸色微动,瞧见?男人看来的视线,适时瘪起嘴,可怜巴巴地朝男人望去,又似是害怕,很?快收敛了眼,只是那绞紧的帕子,倒底泄露了她的地位低微的委屈。
李玄胤捏紧扳指,他看见?的时候尚且连一个宫女都能欺负到她头上。那他看不见?的地方?呢?赵妃仗势欺人,他知?晓她的脾性,却因左相一次又一次地对她轻拿轻放,是她自己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