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轻“嗤”一声,陆常在并未察觉皇上的眼神,听到这声轻嗤,以为是对晚膳不满,心头一紧,小心道:“可是晚膳不合皇上心意,可要嫔妾吩咐御膳房再做些别的?”
李玄胤收回眼,道了句无事,面色平静。
陆常在觉出不对,可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她让宫人为皇上布菜,用了晚膳,陆常在依照太医的话,要去院中消食,李玄胤握一卷书斜靠着窄榻,看一眼外面,召来陈德海。
婉芙在廊庑下站了一会儿,今夜不是她守夜,正准备回东厢,就见陈德海过来,又是一双笑眯眯的眼,“婉芙姑娘,皇上遣人进去伺候。”
如今吟霜斋不缺人手,皇上要伺候,巴不得过去的人一抓一大把,偏偏找上了她。
婉芙一愣,她本打算今夜暂且避开。
陆常在逛去了后面小院,婉芙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抬步进了内殿。
内殿中,帝王斜坐在窄榻上,支颐着额,手握一卷书册。听见动静,也并不抬头看她,只道:“给朕煮一盏茶。”
婉芙在家中时,阿娘曾请过女先生,对沏茶这些风雅事自是懂的一二,低头走到案前,手心贴着壶身试探水温,倒水,轻摇,动作行云流水,独有一番风韵。
李玄胤合起书,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脸色冷淡,仿佛只是让她泡茶。
婉芙倒上一盏,呈到帝王面前。
李玄胤接了,抿了一口,又递回去,婉芙去接,碰到帝王的指骨,还有那泛着冷意的白玉扳指,她指尖一颤,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扫过帝王的手骨,若近若离,让人分不出有意无意,李玄胤眸子深了几分。
婉芙将茶碗放回案上,低着头,恭敬地候在一旁,李玄胤扫过她低垂的眉眼,那只素白柔软的手藏在袖中,露出的指尖泛上一抹晕红。
他眯起眼,“过来。”
声音低沉。
婉芙一怔,原地踌躇片刻,在那道慑人的视线中,走了过去,站到窄榻边,“皇上有何……”
吩咐二字被她卡在了喉中,她捂住嘴,才止住那声惊呼,软软的手心下意识去推男人的胸膛,却犹如碰到烙铁桎梏不能推动半分。
“皇上……”她声音轻颤,眼睫在发抖,帝王却钳住了她的下颌,往上一抬,两片凉薄堵住了她的唇。
婉芙被迫仰起脸,一句话都难以说出,只有喉中不断被夺走的声声口乌口因,还有环绕在周身,完全将她禁锢包裹着的,独属于掌权着霸道又凶狠的气息。她一瞬慌乱,眼睫因无措而不停颤抖。
近了夜,殿内开着小窗,透出一丝清凉,李玄胤握着那柔软的腰肢,不可否认,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很久,自初见她那桩意外过去,那时他吃多了酒水,并未在乎一个伺候的奴才,能让他记住的,不过是这个奴才容貌出挑了些,也没想过去找这个人。
直到那日,看见她被罚,再次注意到,莫名的,那双眼眸滚落的泪珠让他手心一烫,竟生出了几分不忍。
后来,一桩又一桩的意外,他才看出,这女子心机有多么深沉,一步一步地接近,不徐不疾,暧昧大胆,迎合着他的心意,却又一次一次地小心避开,引着他,像是蓄意招惹的逗弄。
这让习惯了掌握乾坤的帝王有几分兴趣的同时,又想将人握于手中,让她知晓,谁该是这段关系的主子。
禁锢的手掌钳住了婉芙的腰身,她侧着身,几乎是跪坐到了帝王怀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陆常在回来了。
婉芙心口一跳,慌忙捂住衣襟,挣扎着,要从帝王怀中下去,却不知此时姿容,面如烟云红霞,眸水秋水含波,一张朱唇又艳又娇,更显诱人风情。
帝王冷淡淡掠了眼,漫不经心地放开手,任由她站到地上整理衣襟,面颊的娇媚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去了,她垂着头,又是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
陆常在正要入殿,外面就有小太监跑着来通禀,“皇上,不好了,有只黑猫不知怎的跑去了明瑟殿,顺宁公主受了惊吓,啼哭不止!”
闻言先将陈德海吓了一跳,那日眼瞅着抓到手的黑猫让婉芙姑娘给吓跑了,皇上自然舍不得罚婉芙姑娘,如今顺宁公主受了伤,只怕他这把老骨头要遭殃了。
陆常在也捏紧了帕子,这事是婉芙出的主意,却是打着她的名义送的,本以为能诱出那人,却不想叫顺宁公主受了伤,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被推出去的不还是自己。这婉芙究竟是什么心思。
她心弦提起,殿门打开,帝王一脸冷凝地下了殿阶,边急步往外走,边沉着声问:“怎么回事?”
一时间跟着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皇上显然是动了盛怒,那传话的小太监吓得腿软,忙道:“野猫已经抓住了,太医也正在赶过去,顺宁公主哭得厉害,璟嫔主子哄不住,想请皇上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