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尾巴,出发找爹爹。◎
万法门宗主此话一出, 众宗主纷纷应和。
“万宗主说得对,虞宗主,除了你家遥儿,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若大比魁首都去不了, 我们家这些弟子去了更不是白搭, 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送信吧?”
虞望丘本不想让方遥跑这一遭, 结果被他们一口一个“大比魁首”堵得死死的, 他推拒不得,只能应承下来。
虞望丘把方才和各位宗主的谈话,跟方遥长话短说了一番。
方遥也明白了师父的意思,这是一封试探妖王态度的求和信, 各大宗门都不愿意看到妖族和幽冥信徒联手, 妖界对此事的态度不明, 他们需要妖王明确表态后, 再制定相应的战略。
“这封信务必要送去王城宫中,亲手交到妖王手中, 待他看完信后,若有回信便尽快带回,若他执意站到幽冥教那边,也尽量以劝说为主,千万不要发生冲突。”虞望丘叮嘱道。
“我明白了, 师父放心,我定会把信送到。”
虞望丘点头, 虽说这个送信的任务棘手, 但有句话说得没错, 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她都不能将信带到, 其他弟子就更别谈了。
方遥停顿片刻,道:“师父,我这趟想把阿正和阿圆带在身边,领他们出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妖界路途遥远,来回少不了要月余,席知南已经知晓俩崽崽是狐狸半妖,将他们留在宗里,方遥担心还会再闹出显形丹之事,且她不在身边,更无法庇护他们,还是带在身边,让她放心。
而且,方遥想到谢听离开前说是去顺梁奔丧,一只狐妖能在顺梁有什么亲戚,奔什么丧?怕不是回妖界探亲了,她此行去妖界送信还能探听下孩子他爹的下落,把这笔账好好清算清算。
“带他们去?”虞望丘有些顾虑,“毕竟此行是去妖族领地,路上恐有危险,你再带上俩孩子,照看得过来吗?”
方遥颔首:“师父放心,我能护住他们,而且阿正和阿圆的剑法亦能自保,寻常小妖未必能伤得他们。”
“那俩孩子入宗半年,总是被拘着上课,带他们出去长长见识也好……”虞望丘被她说动,不过想到在守拙身上发生的意外,心里仍有些放心不下。
“总之,凡事要多加小心。”
方遥点头,将信封收入储物袋中收好,正要离开时,虞望丘想起什么,又叫住她:“对了遥儿,还有一事……”
“金阳宗宗主袁鹤找到为师,想与咱们宗联姻,说是他家儿子袁成秀倾慕你已久,你对此事,意下如何?”
“……”
方遥心想果然还是逃不过这遭,干脆直言:“师父,谢听还在,我不想另找道侣。”
虞望丘劝她:“遥儿,你要考虑清楚了,那谢听毕竟是个凡人,修仙路漫长,还是要找个修士相伴双修为好。”
方遥眉眼微敛,他哪里是什么凡人,她跟凡人还能生出俩狐狸崽子来?
狐妖的寿数以千岁打底,她跟那老狐狸还不知道谁活得久呢。
她只好换个说辞:“袁成秀太自负,剑法烂,脑子似乎也不太灵光,我不喜欢。”
“……”
她这话说得毫不留情,但虞望丘细想下好像说得没错。
“那既如此,为师便去回绝了袁鹤。”
虞望丘并未勉强方遥。
灵霄宗虽然穷,但还没到要靠联姻来将宗门发扬光大的地步,方遥既对袁成秀无意,此事便作罢了,他可不能委屈了徒弟。
……
方遥从执事殿里出来后,径直御剑回了自家小院。
此刻天色见晚,方遥走进院子时,俩崽崽本来在玩桌边转圈打闹玩着,看见娘亲回来,立马爬去床边,乖乖跪坐好。
想着反正方遥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屋子里也没旁人,俩崽崽索性破罐破摔,把忍了许久的耳朵和狐尾都放了出来。
阿正从来没在娘亲面前露过尾巴,觑着娘亲不辨喜怒的脸色,尾巴轻摇,有点子心虚,小声道:“娘亲,你回来啦。”
“娘亲,你饿不饿呀?我们是不是该吃晚饭了?”阿圆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地如常问。
“……”
方遥低眸打量面前垂头耷尾的俩崽崽,他们似乎是很正统的白狐,狐耳和狐尾都是雪白,不掺杂色,尾巴很大,像个蓬松巨大的棉花糖似的拖在身后。
两双竖起的狐耳耳廓带点圆润的弧度,里面有些绒毛延伸出来,但似乎并不影响他们的听力,随着院子里偶尔响起的两声虫鸣,狐耳捕捉到虫鸣传来的方向微微转动,显得很是机警。
方遥压下想摸一把那毛绒狐耳的冲动,双手环胸,格外正色问他们:“你们爹爹到底去了哪里?事到如今,你们也不用替他打掩护了罢。”
当时在竹屋看到阿圆现原形的瞬间,为顾及崽崽的情绪,她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多情绪,但心下其实震惊无比。
本以为和凡人诞下子嗣已经够离谱了,哪成想,他还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狐狸精。
可俩崽崽无辜,当时阿圆肚子又疼成那样,方遥实在不忍多说他们一句,只好把罪责都怪罪在那个男人身上。
其实现在仔细回忆起之前相处的点滴,都有些迹象。
比如,俩崽崽比她更稀有的灵根天赋;谢听那过于出众的样貌,不识人族文字、不会浣衣做饭等寻常事务;以及俩崽崽那日听她讲人狐恋的话本,在讲到狐妖失去尾巴时,那过分共情夸张的反应……
方遥甚至有些怀疑,那次去顺梁,有三只骇鸟妖在她到来之前,便被一只不明身份的大妖所杀,是否就是谢听干的?不然,她实在想不出他去顺梁能做什么。
俩崽崽互看一眼,阿圆坦白地说:“爹爹走之前,没有和我们说去哪里了。”
“不过我猜,他肯定在王城。”阿正补充道。
毕竟他们的家在王城,除了王城宫中和娘亲这里,爹爹也没别处可去。
方遥闻言眉稍微挑,这么巧,谢听也在妖族王城?
倒是顺路了。
“收拾下行李。”
俩崽崽看到娘亲忽然起身,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迷茫。
方遥:“我要去王城送信,你们跟着我一起,顺路去找你们爹爹。”
“真的?!”
俩崽崽一听到不仅能回王城,还能找见爹爹,顿时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我现在就去收拾!”
阿圆立刻灵敏地跳下床,脚步哒哒哒地跑去衣柜旁边,开始打包整理她的小裙子。
“娘亲,我想把话本子也带着……”
“还有心经全篇,崔长老让我们看的,还有笔墨纸砚也带一点吧!”
“好,”方遥这边顺手把阿圆想带的东西收了起来,一扭头看到阿正把床榻上的枕头和被子都打包卷了起来,正在往储物袋里塞,“阿正……枕头和被子就没必要带了吧?”
阿正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怀里的棉花枕头,眨了眨眼睛:“被子可以不带,可是这个枕头枕得挺舒服的。”
这个枕头上面有娘亲的气息,他每次枕着睡觉都特别香。
“好,那就带着罢,”方遥败下阵来,问他,“不过你今晚不枕了吗?”
阿正想想也是喔,现在打包,他晚上岂不是要冻死,实在是听到要回王城,太过激动,不小心犯蠢了。
他默默把枕头放回原处,摆摆好。
方遥和俩崽崽忙着打包行李,全然没注意到院子里角落的一处凸起的土堆里,一个小鼹鼠从中探出头来。
它透过窗户纸看到一家三口整理行囊的身影,两只爪子捂住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
可是这两日宗门大比,来往的修士太多了,它根本不敢露头。
好不容易等到宗门大比结束,它找了个机会,一路打洞过来,却听到他们在商议回王城的事。
卢砚看着窗户剪影上,俩位少主身后摇来晃去的大尾巴,抱住脑袋头疼不已,尊主这离开也没多久,俩位少主怎么就掉马了啊?
尊主让他看好夫人和俩位少主,说有什么动向及时向他汇报,可是如今这人都要走了,他还盯个什么啊?
不行不行,他得赶在方遥到王城之前,去给尊主报告此事!
小鼹鼠当即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重新挤进地洞中,转眼溜之不见。
—
翌日,天刚蒙蒙亮,俩崽崽便提前相继醒了过来。
最先醒的是阿圆,她醒的时候,月亮还没有落,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到熟悉的王城,见到爹爹,再也不用委屈地把尾巴和耳朵收起来,就开心得不得了,翻来覆去的,把哥哥也弄醒了。
阿正醒来也睡不着了,跟妹妹一样坐起身来,他们看娘亲睡得香,也没有吵醒她,乖乖地坐在床榻上,耐心等待娘亲睡醒。
方遥将醒未醒之际,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异样,那种被鸡毛掸子拂过的熟悉感觉又来了,一下一下地拂过她的脸,有些痒。
她这次下意识地便伸手抓住那只扰她清梦的掸子,抓在手里轻捏了捏。
这只鸡毛掸子好似比寻常的鸡毛更加柔软顺滑,毛绒绒的手感很舒适又很解压,她没忍住,从头到尾捋了两下鸡毛掸子。
阿圆坐得离娘亲有些近,没意识到自己的尾巴碰到了娘亲的脸,尾巴忽然被抓住,她吓了一跳,紧接着那只温暖的手迅速地从尾巴根撸到尾巴尖。
阿圆第一次被撸尾巴,有些不太习惯,感觉新奇,麻麻的又有点舒服,像是被人从头皮按摩到后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