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歉疚(1 / 2)

云烟从剧烈的头痛中醒来,她摸了摸额头,无意?识地闷哼几声。

茯苓听到声音,打帘进来,关切道:“娘娘?”

云烟被?扶起喝了些水,听着茯苓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一句也没听清,整个人好像还?在梦中,直到茯苓瞧见云烟的失神,无奈道:“娘娘,日后别再自个儿饮酒了。”

“……酒?”

云烟一顿,几个破碎的画面残缺不?全地映入脑中,逐渐拼凑成了完整的一晚,她大惊,掀开被?角,自己已然换上了舒适干净的寝衣,昨晚如?梦一般的感受也早已消散,只是腿还?酸着。喝多了酒,头痛兼有胃痛,难受的很。

燕珝……

云烟嗓音带着宿醉的沙哑,“陛下呢?”

茯苓看?她一眼,“陛下一早便走了,听说是去了兖州军军营,周刺史陪同着。”

她垂首,让茯苓下去,自己坐在榻上静了一瞬。

身边已然没了旁人的痕迹,仿佛昨晚只是一场幻梦,不?过是自己同自己抗争了一夜,但触感又那样真实,后腰处甚至还?有着酥麻。她抬起手,小臂之上甚至还?有淡淡红痕,无一不?证明着昨晚的情意?迷乱。

竟然还?是她三?番四次地主动,撩拨着、挑衅着、亲吻着他,让他无法脱身。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醉酒的妖精硬要勾引那良家?妇男的模样。

云烟双颊通红,唇角似乎还?有着亲吻的触感,好似在无数次温存过后,被?滋润过一般柔嫩。

她有些回不?来神,翻身下榻,自顾自披上衣衫,双腿还?有些发软。

肚子很饿,但没有半点食欲,昨晚的酒让她浑身难受,后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她不?自在。

窗外天色大亮,行宫景色极佳,天气晴朗,能听见鸟雀清脆鸣叫,蹦跳着飞跃枝头,往另一处去。

云层遮不?住天光,日光洒落而来,穿过从她散落的发丝倾照在脸颊,温暖和煦。

在任何人看?来,都不?过是寻常的,明媚的一日。然而对他们来说,有什么东西在那个夜晚暗自滋长,盘旋成枝蔓纠缠着两人的心?。

云烟知晓有些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昨晚的混乱让她几乎难以承认那个主动拉着他不?放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可却未曾想到,燕珝竟那样执着地询问,问着那个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大有一种?她不?回答,便不?会再进行下一步的架势。

即使在醉酒之中,云烟似乎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算是默许,也说过喜欢,甚至还?主动亲过他。

她根本?不?理解都到了这种?境地,便是做些什么,她也不?会怪他——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脑中回闪过某些画面,像是燕珝倾覆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他问:“云烟,你爱我吗?”

她没有回答。

醉酒中,又是在这样迷乱的时候,她脑中昏昏沉沉毫无思绪,想含混过去,随口说了个喜欢。

谁知男人较了真,长指搅动着一池春水,让她在沉浮之中只能攀附着他的身躯,声音愈发沉重,带上了些狠戾,“你这颗心?里?,究竟有没有我。”

云烟喘着气不?曾回答,直到过去许久药效渐渐散去,她不?再那样紧紧地缠绕着,反倒想要推开。

就这样推开了他。

燕珝抱着她去梳洗,自己又去沐浴,到了最后,半躺在她身边。

云烟大致也知晓他未曾入眠,可太?过困倦,实在无力招架,半梦半醒着拉住他的指尖,呢喃道:“你怎么不?睡……好像从未见你睡过。”

燕珝未曾回答。

醒来便未见到他人,云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但不?在也好,若是他这会儿还?在身边,她也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是她主动,却又是她亲手推开。反倒燕珝,对她百依百顺,几乎可以说是宠溺着,任由着她来。

云烟并未喝那样多,难受是因为催|情酒,记忆复苏,一阵阵在脑中回转,她有些不?想面对,索性?逃避。

一如?昨晚燕珝问她爱不?爱他的时候,她想不?明白,也是那样逃避着。好像自己不?回答,就可以永远避开这个问题,将自己保护在一个壳子中,不?对任何人剖出自己的内心?。

她习惯了这样,不?用去面对自己的心?意?,也不?用思索在心?意?明晰之后,究竟应该怎样面对自己,面对他人。

就这样逃避着也没什么不?好,燕珝都……未曾强求她。

云烟垂首,看?着自己小臂处的淡淡红痕。

他待自己确实很好,即使在那种?时候他也克制着自己,先满足了她。好到她已然有些觉得……自己再这样逃避下去,便有些对不?起人了。

可他分?明,也没那么喜欢她,对吧?云烟这样告诉自己,安慰着自己,明昭皇后是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也未曾忘记昨日究竟是为何饮酒,因谁饮酒。

她叫来茯苓上了早膳,已经?快中午了,她肚子空得难受。早膳是胡太?医同御膳房掌厨共同研制的药膳,对她的身子和味觉恢复有好处。这些日子因着能淡淡尝到味道,她极爱用膳,今日却心?不?在焉,挑着眼前?的银丝面,半天不?肯塞进口中。

小菊不?知如?何说话,还?是茯苓道:“娘娘,可是这银丝面有什么问题,或是不?合口味?”

“没有。”

云烟回过神来,垂首用了口。

味道是好的,可就是少了些滋味,明明已然可以尝到味道了,却好像还?是那样寡淡。

心?里?不?上不?下的,总觉得不?得劲儿,好像是缺了什么一般。

云烟咬唇,继续吃。

总不?能燕珝不?在,自己就不?吃饭了吧?燕珝也不?是顿顿都陪她,她从前?不?是用得挺好的么。

应当?是习惯了他的存在,昨晚又那样……今晨起来人影都不?见,让她有些失落。

“茯苓。”云烟用了小半碗,才抬头唤了一声。

茯苓应声,“娘娘有何吩咐?”

她瞧着娘娘这心?不?在焉的模样,自己心?中也暗暗着急,不?知昨夜究竟如?何,主子的事?情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陛下今晨用膳了吗?”

茯苓倒不?曾想云烟径直便问陛下,平日里?都是陛下多次同她过问娘娘,娘娘主动问陛下倒是少见。

她思衬着,答复道:“今晨起得迟,应当?未来得及用。娘娘这是……”

“陛下何时回来?”云烟看?着外头天色,也不?知那军营究竟多远。

“奴婢这就差人去问问,”茯苓机灵,立马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同陛下讲?”

“倒也没有。”

云烟神色淡淡,看?不?出她有什么想法,只是道:“这面味道不?错,陛下若回来,让小厨房煮一碗送去。”

茯苓瞧着云烟都未动几口的面,哪里?是面好吃,“回娘娘,这面容易坨,若送去未免影响口感……”

云烟站起身,转过身子往里?间去。

末了,扔下一句:“那便请陛下来用就是,就看?陛下愿不?愿意?来了。”

茯苓一喜,“陛下自然是乐意?的!”

云烟顿了顿,谁知道他乐不?乐意?,她心?里?也没底。

或许是军中忙碌,燕珝当?晚并未回来,留宿在兖州军营。

云烟在屋里?坐了会儿,听茯苓这样回道,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说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她在屋里?坐得很有些不?安稳,到底是无事?,也不?愿一人出去闲逛,索性?还?是去寻了付菡。

付菡见她来,瞧着模样并未有异,放了些心?。只是眼尾还?带着些红,料想她昨夜应当?是哭过,主动道:“怎的不?笑?可还?是想着那李茵?”

“没有,”云烟倒确实没有在想她,但也不?能说同她毫无干系,只能干巴巴地不?承认,“她同我有什么干系。”

付菡看?她这模样便明白了些,“昨日见你匆匆离席还?很是担心?,但你走后,陛下瞧都未曾正眼瞧她。”

“陛下瞧不?瞧她……同我又有什么干系嘛。”

云烟声音越说越低,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若真的不?在意?,昨夜也不?会那样喝酒了。

她本?就应该不?在意?的,是她自己僭越了。且不?说帝王三?宫六院有多正常,便是郑王爷都有不?少美妾呢,她早该看?淡。

况且,她又不?喜欢燕珝,没有感情何必多想,吃什么醋呢。

云烟懊恼着,一方面觉得自己多想,另一方面又确实耿耿于怀,可能就是她自私小气,不?知在何时早就给燕珝划为了自己所有。她讨厌旁的女子用倾慕的眼神看?着燕珝,也讨厌燕珝看?向旁人的眼神。

特别是,欣赏的眼神。

她明白自己一无所长,而李茵正好能歌善舞,一舞惊艳众人,包括见多识广的燕珝都不?得不?用欣赏尊敬的眼神瞧向她。

确实是有些不?平衡了。

付菡宽慰道:“你可知昨日后来究竟如?何?”

茯苓同她说了些,但她当?时未曾用心?听,这会儿瞧着付菡还?挺看?笑话的模样,应和道:“如?何?”

“那秦校尉不?是说她醉心?舞艺么,她自个儿也附和着,”付菡倒了杯茶,闷声笑了笑,“你走了,陛下魂儿都丢了一样,满席的人看?着陛下盯着你背影,到最后才来了句‘有这样的技艺本?事?,那便入教坊司,封正六品司乐。既然醉心?舞艺,那便成全你。’”

云烟都一顿,“真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