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被重重揪了一下,云烟抬起手狠狠往下一拍,说不清二人?谁的?手?更重,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响起,燕珝的手背也泛起了红痕。
男人半蹲在榻边,轻叹一声。
他伸出手?,想将云烟怀中的酒壶抽走。刚一动作,便见?云烟翻了个身,往另一个方向躺着,背对着他了。
“云烟,”燕珝叫道?:“怎么小孩子脾气。抱着酒睡算怎么回事?”
他推了推她?,“醉成这样……”
心下一叹,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哭笑不得,心疼也占据了上风。瞧她?这委委屈屈的?可怜模样,燕珝心都皱了。
但一想到她?竟是?因?自己,吃了醋,还是?忍不住让那颗心脏跳动着,叫嚣着。
燕珝唇边泛起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傻。”
他起身,想去?叫人?煮醒酒汤,她?这样醉着可不行,明日若是?头疼只怕会吵闹着难受,到了兖州又不比在宫里,定然会不自在。
原本在榻上抱着酒壶不肯起来的?醉鬼这会儿?听见?他的?声响忽地又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语气中隐隐透着愤怒和?质问?,抓着衣角的?力竟然还挺大,“……你竟然敢真的?走?”
可能是?醉得,声音中透着些粘糊,是?以她?自以为的?反问?、质问?瞬间变得没了气势,眼神迷蒙着,不知究竟是?在看谁。
燕珝见?她?翻过?身来,先行把酒壶抽走了。云烟怀里没了东西,顿觉空|虚,顺着男人?抽走酒壶的?力道?拽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牢牢抱在怀中。
“不走,我不走,”燕珝将酒壶放开,半弯着身子迁就着她?的?动作,“还在生气吗?”
云烟又没回答了,她?紧紧皱着眉头,像是?难受的?很。
燕珝见?她?不舒服,可手?却抱得死紧,也不知是?不是?在害怕他的?离开,只能低声安抚,耐心哄着。
或许是?他的?轻言细语起了效果,云烟的?手?稍松了些,燕珝还未来得及庆幸,便听她?低声呢喃,满是?难受。
“好渴……”
喝了酒,喉咙中粘腻也是?正常。燕珝一手?被她?拉着,另一只手?努力够着榻边小桌之上的?茶壶,倒了水来。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这样喝酒,”燕珝将她?半扶起来,艰难地用这样别扭的?姿|势半搂着她?,“想吐吗?”
云烟听着燕珝的?声音,好歹恢复些了甚至,看着茶杯乖巧地抬起手?,清亮的?水液灌入喉咙,减轻了几分燥热。
醉鬼给自己喂水的?动作很是?粗鲁,唇角溢出了点点水流,顺着下颌划过?脖颈,流入衣衫之中,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朝男人?那边挪了挪。
“吐,”云烟反应了一会儿?,“不吐,没吃饱。”
燕珝轻哼,“没吃饱不会也要怪朕吧。”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自然是?心疼的?,何至于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将自己折腾成这般地步。
饭也不好好吃,还这样饮酒,明日定然会胃痛头痛。
他也喝了酒,就着云烟没喝完的?水用完清醒清醒,稍稍醒了神,道?:“你现在这样,要请太医来看看,朕不走,只是?去?叫太医。”
“朕叫茯苓来先给你更衣,”燕珝看她?身上层层叠叠一瞧便觉得难受的?华服,“换身衣服也舒服些。”
“不要茯苓!”
云烟骤然睁开眼睛,“不能让茯苓看见?,茯苓会一直唠叨。”
燕珝知晓此刻不是?该笑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她?的?任何动作似乎都能挑动着他的?心弦,怎样都万般可爱。
忍不住勾了唇角,“知晓她?唠叨怎么还敢喝酒?不要茯苓,那叫小菊来行不行?”
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她?。
云烟喜欢这种?被旁人?抱着轻声安抚的?感觉,总有种?被人?保护者,宠溺着,安安全全的?感觉。
“你不行吗?”云烟发自内心疑问?。
燕珝看她?一眼,“朕给你更衣?”
极轻极轻的?一个应声,云烟转过?脑袋,“或者你想给李茵更衣。”
“提她?做甚。”
燕珝心下一叹,这会儿?还能吃醋,看来没真的?喝多少。但明显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清醒时候的?云烟可不会说出这种?话,也不会将自己的?吃醋表现出来。
她?方才可是?那样潇洒地就离席了呢。
燕珝再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之后,亲了亲她?的?眉间,“那就不叫她?们。”
云烟这会儿?有点依赖他,甚至有些喜欢同他歪在一处,燕珝瞧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红,方才还未曾有过?的?汗水这会儿?竟然冒了出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有点……难受,”她?哼着,眼睛半睁着,却明显没了意识,“有一点热。”
说是?“一点”,其实她?已经很难受了,在燕珝来之前,她?已然蜷缩着身子努力减轻着身上的?异样。方舒缓了些,便听见?了燕珝的?声音。
宛如焰火点燃了空寂的?荒原,云烟脑袋炸开,好像要哭出来。
“有点难受,郎君。”
她?扒着燕珝的?手?臂,想要向上攀附,但不过?转瞬却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像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猫,努力板着脸压抑着自己的?难受,一字一顿道?:“同你的?李茵过?去?吧。”
“你这是?……”
燕珝正忙着查看她?究竟如何的?时候,听到她?一口一个李茵,额头青筋直冒,“这么在乎李茵,究竟是?你喜欢还是?你觉得朕喜欢,安静会儿?吧。”
“……凶我!”
云烟原本难受着闭上的?双眼又一次睁开,这次是?真的?溢出了泪水,“好,你凶我,我要走。”
她?松开抓着燕珝的?手?,原本在男人?怀中的?身子歪歪斜斜往下倒,燕珝怕她?头上的?朱钗扎到她?,刚想伸手?就被她?挥开,自己用着力支撑着身子。
然而?浑身轻飘飘的?,软乎乎支撑不住,又泄力倒下。
“好难受,好热……要喝水,”云烟都要急哭了,“要走。”
“走,走哪儿?去??”燕珝抓着她?,三?两下将她?头上的?钗环都卸下来,随意地扔到桌上,“你跟朕说什么都行,这样的?话别随意说。”
“吓不到别人?,光吓朕有什么本事。”
燕珝还恼着她?半点都不信任自己,李茵李茵说得倒还挺顺口,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那么在乎人?家。
终究还是?没忘了正事,燕珝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哪儿?难受?”
“热……”
云烟有些不耐地扭了扭身子,呼吸急促起来,眼尾都带着泪光。
模样属实有些不正常,燕珝能感受到她?逐渐变得滚烫的?身躯,他将手?松开了些,道?:“热?”
饶是?燕珝再傻,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云烟这副模样哪里是?热,醉酒难受?
……分明是?情动。
燕珝蹙眉,目光转向那酒壶。
“你喝的?什么酒,还记得吗?”
他拍拍云烟的?肩膀,云烟借着力拉着他的?手?攀附着,像是?无力的?藤蔓,通红的?面颊满是?不耐,“……那日,那日酒坊买的?。”
她?已经很热了,身上闷着更是?难受,“叫什么梨……”
她?又不记得了。
眸色稍一凝滞,燕珝移开视线,让自己定住心神,此时不是?分神的?时候。
“你倒是?有本事,”燕珝抽手?出来,让她?靠在榻边,“催|情酒也敢这么喝?”
那日酒坊老板的?话尤在耳边,什么梨香酒,夫妻情好,一字一句回忆了起来。
当时未曾放在心上,今日一瞧,难怪被称为情浓时用的?酒。
只是?不知那样的?边城小酒坊会不会加些药性?猛的?,伤她?身子。
瞧着醉意倒还好,只是?身子难受,燕珝又伸出手?晃了晃桌边的?酒壶,壶中还剩许多,应当喝得没那么多。
他稍放了些心,让她?就这么难受着也不成,可她?就这么一直拉着自己,确实让他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一点点崩坏。
她?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女?子仰头,带着酒气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脖颈,男人?眉头不受控地一跳,指尖握着她?的?臂膀,下意识攥紧。
她?身子不比他,中药的?若是?他,泡个冷水浴下去?便好了,但她?不行,需得喝些汤药。
“听我说,云烟,”燕珝放轻了声音,垂首直视着她?的?双眼道?:“我去?叫太医,你现在喝了这样的?酒,不知会有什么影响,若是?……”
话音未落,正上下张合着的?唇便被人?堵住,燕珝始料未及,她?就这样直直地吻了上来。
没有半分犹疑,像是?本能一般,甚至还带着欢欣。
像是?忍受不了了他的?絮语,径直便堵住唇。
燕珝僵直着身子,指尖轻轻蜷起,目光落在她?咫尺之间的?眼瞳。
云烟却没那么多的?心思。
她?只是?热,好热,非常难受。
人?生第一回 有这样的?感觉,身上各处的?异样让她?再也无法细想眼前的?人?究竟应该在哪里,她?又应该怎么说话。
燕珝在她?眼前,无疑是?干渴的?鱼寻到了水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