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为什么?”
程季恒无比真挚地回答:“因为你一定能教育出一位非常优秀的男生,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位幸福的女人。”
陶桃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不接受:“可是我只想生女儿。”
程季恒试探性地问:“……如果你老公,不想要女儿呢?”他又特意解释了一句,“不是因为重男轻女,是因为他觉得生女儿的话,需要担心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和渣男早恋。”
陶桃看着他的后脑勺,淡淡地、狠狠地回:“那我就换个老公。”
程季恒:“……”
……
俩人边聊边骑车,不知不觉间,程季恒就把陶桃带到了辅导班门口。
车停路边,陶桃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朝着程季恒挥了挥手:“我先走啦,拜拜。”
程季恒:“我中午来给你送饭。”
陶桃瞬间收回了已经迈出的左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自己做饭么?”
程季恒点头:“对,想吃什么随便点。”
“……”
可我并不相信你这种连醋和料酒都分不清楚的厨艺。
虽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人总是要学会拒绝,所以她非常委婉地说道:“不用了,我跟同事约好了……”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程季恒忽然叹了口气,微微垂眸,神色黯淡,语调低沉,带着苦涩:“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你嫌弃我的话,没有关系,直接说就好,我不会难过的。”
明媚阳光下,他的肤色白皙如玉,俊朗的眉宇间尽显淡淡的忧伤,似乎收到了极大的打击与伤害——嘴上说着不难过,却摆出了一副难过的要死的样子。
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嘴脸。
又是一种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语气。
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浓郁的白莲花气息。
陶桃再一次地深刻理解了男人面对白莲花时的感受,就四个字:身不由己。
“我不嫌弃你!”她再无犹豫,斩钉截铁,态度积极,“我想吃你做的饭!”
程季恒抬眸,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真的吗?”
陶桃重重点头:“真的!”
程季恒:“你想吃什么?”
陶桃:“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程季恒目光真挚:“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陶桃:“不客气,应该的。”
程季恒达到了目的,终于肯放她走了:“快去上课吧,我去买菜。”
“好的,拜拜。”陶桃转身之前叮嘱了一句,“回家路上小心点。”
这颗傻桃子总是把他当三岁小孩,程季恒无奈一笑:“知道了。”
目送着她走进了辅导班所在的大楼,他才骑着车离开。先去了一趟农贸市场,然后才回家。
进了家门,他先换上了那双印着卡通米老鼠的黑色拖鞋,然后拎着购物袋去了厨房。
才刚把菜洗好,手机忽然响了。
是季疏白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程季恒的眉头忽然紧蹙了起来,思绪瞬间回到了东辅。
可云山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好剥离了。
他自以为自己能将云山和东辅分得很清,但现在忽然发现,它们在不知不觉间混在一起了。
曾经的他,能瞬间将云山抛之脑后,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他像是被什么羁绊住了。
许久后,程季恒才接通了电话。
“在忙么?”季疏白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慵懒。
程季恒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东辅那边暂时稳定,不由舒了口气:“有话直说,别耽误我做饭。”
“你在干什么?”季公子语气中的慵懒不见了,徒留下震惊与错愕。
程季恒的语气依旧淡定:“做饭。”
他从来没有做过饭,这是第一次,还是为了一颗傻桃子。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但他就是想这么做,想尽可能地去照顾她。
面对这颗傻桃子的时候,他总是能做出来许多奇怪的事情。
他也知道自己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季疏白,可他就是想说,想炫耀什么。
电话那边的季疏白沉默许久,严肃认真地启唇:“如果你没钱了,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去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程季恒也很认真地回道:“你误会了,我现在是有点吃不惯硬饭了,所以必须讨好那颗傻桃子。”他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找了个合理的借口,“不然她就该把我赶出去了。”
季疏白:“所以,你现在是,在吃软饭么?”
程季恒:“我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顿了下语气,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好吃。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季疏白:“……”
程季恒:“你还有别的事么?”
季疏白:“我想让你当个人。”
程季恒:“我会的。”
季疏白叹了口气,不得不提醒:“你就没想过,你走了之后,她会不会难过吗?”
程季恒怔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季疏白又问:“你敢把她带回东辅么?”他用的是“敢”发问,而不是“想”。
程季恒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答案——不敢。
在东辅的事情被解决之前,他根本不敢带她回去,不敢让柏丽清发现她的存在。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了软肋。
他从来不害怕柏丽清,即便她是杀害母亲的帮凶,还曾将他塞进过行李箱,把他关进过狗笼,他也不怕她。
他只是恨她。
但现在他竟然有点怕她了。
怕她发现这颗傻桃子。
电话那边虽然一直在沉默,但季疏白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你就别对她那么好。”
程季恒的内心忽然很慌乱,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他下意识地想隐藏死穴,所以勒令自己冷静下来,镇定自若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做顿饭。”顿了下语气,他又斩钉截铁地补充,“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她就是个消遣。”
季疏白很了解程季恒,如果他真的不在乎那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跟他解释这么多。
他是在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