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拿着一根簪子在太子妃发丝上比划许久,漫不经心道:“弘皙有生母养母在,犯不着这样,孤前不久已经去看过他了,一个孩子日日念着阿玛,若非有人在他耳边念叨,孩子能记着什么?”
胤礽并不打算给弘皙没有的希望,就像他大哥一样,谁也别想动摇弘晋的地位。
“好吧,都听太子爷的。”既然太子爷不愿,李沐不会多劝,让太子爷给她插上发簪后,李沐便想拿着话本看下去了,但太子爷似是起了兴致,拉着她到梳妆台前想给她描眉。
李沐想推他走都不行,最后只能郁闷道:“太子爷,您今日没有事要忙吗?”半天时间都留在正院这里了,数数日子,太子爷确实往返都在正院或是书房,也怪不得那些格格们在她面前哭诉了。
“孤留下来陪陪你不行吗?”皇太子轻声道,描眉的动作轻柔无比。
李沐也权当这位太子爷闲着没事干了,不过“爷动作还挺熟练的,莫不是经常给后院格格——”
李沐调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太子颇具报复性的一捏——脸颊肉被重重一捏,李沐话都不成样了,“爷,快放开我!”
胤礽又笑又气,放开手没好气道:“你说孤伺候过谁啊,从小到大也只有你让孤伺候过人。”小没良心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忍!
李沐揉了揉自己脸颊,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不行,这家伙敢捏她,她也要捏回去,她当小孩时也没被大人这么对待过,太子居然敢捏她的脸,这是她的底线,忍无可忍。
她猛地起身,对上皇太子挑眉的打量时,笑了笑,双手齐上,一左一右左右拉弓,将皇太子的脸颊肉同样扯开。
噔时,太子爷的目光由原先的好奇,变成讶异、震惊,再到不可置信,最后才变得危险起来。
看到他这样,李沐长舒一口气,心里一口气全出,她拍了拍手,行了,报复回来了,她心情又好了。
殊不知太子爷看到她这样气得牙痒痒的,猛地将她横腰抱起,往寝宫里冲去了。
他非得好好教训一顿瓜尔佳氏才行!
……
直郡王府,胤褆刚将发妻的丧事处置好。
整个人颓然坐在正院里,多年夫妻感情,伊尔根觉罗氏从他还是光头阿哥时就陪伴他至今,如今他好不容易被皇阿玛封为多罗郡王,但是嫡福晋转眼就没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们之间还有四女一子,往日回忆根本割舍不掉,他四个女儿在灵堂前哭得快断魂似的,儿子虽小,什么都不懂,但也跟着他那四位姐姐一起哭,一点都停不下来,可见也是知道自己没了娘,心里难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造成的,若非皇阿玛偏心太子,一心盼着太子的嫡子出生,他为了夺走皇阿玛的重视,他也不会和嫡福晋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就为了一个嫡子出生。
如今他的嫡子出生了,太子也有嫡子了,皇阿玛心思还在太子嫡子身上,他发妻还因此没了,他这些年的努力就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若今后太子还牢牢坐稳储君之位,他绝对无法容忍这点,他福晋命都没了,太子还牢牢坐在储君之位上,荒唐!
既然皇阿玛这些年还这么宠信太子,宠爱弘晋,父子间一点不和都没有,那他偏偏要让他们父子俩感情彻底碎裂,不然如何对得起他这十来年的苦苦寻求,又如何对得起他发妻的离世,他儿女还苦苦盼着额娘醒过来,凭什么太子妻儿尚在。
自出生时就将他们牢牢压住的太子,也该下去了。
胤褆眼神晦暗,门人前来禀告太子动静,他只道:“都按计划进行吧。”
“是。”那门人退下了。
……
康熙这几日在熬夜批改奏折时,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到底是年老了,不比少年时熬个几天几夜都精神奕奕了。
自古君王寿命长者不多,他已经四十六岁了,兴许再过几年就得传位给太子了。
念及于此,康熙心里突然涌上淡淡不满,早年时期盼太子能长成让他骄傲的继承人时的初衷散去,留下的也只是对太子年轻力壮的下意识排斥罢了。
只是太子当储君当得极好,康熙满意太子的言行举止,也喜欢极了嫡孙弘晋的聪慧可爱,这天下终究是得从他身上传到太子身上才行,接着才是弘晋。
康熙自持要当千古一帝,自是不会轻易对太子表示不满,只要太子一天没有失仪没有犯下逆谋大罪,他都不会动摇太子储君身份。
只是突然有一天,当太子院所出现行迹诡异之人,这事传到万岁爷耳中,眉头一皱便让奴才将那人抓起来。
那人大抵是慌神了,第一时间就跪下来求饶:“万岁爷,奴才不是故意的、求万岁爷宽恕。”他狠狠往地上磕了几个头。
“发生何事了?去,将他押下去仔细打听。”康熙神色淡淡,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他自是不会被这人的举动给迷惑,若是真惊慌失措了,也只会将嘴紧紧闭住,一言不出。
这人反其道而行,反而更奇怪了。
见皇帝不上当,那太监模样的人心里真的慌了,这种事情本来谋的就是皇帝的半信半疑,被审讯出来的结果远不如皇帝当场得知让人失措。
他更加‘慌乱’了,“皇上,求您饶过奴才,奴才不是故意动用厌胜之物的!”
康熙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自古以来,厌胜之术这种事往往最让帝王忌惮。
梁九功脸色大变,狠狠上前踢了他一脚,“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人还是出现在毓庆宫附近,难保不是故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