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知尧(2 / 2)

知尧 若述 11912 字 9个月前

苏祁尧也早就习惯了,继续下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敞开医药箱。

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的乔知吟睁大瞳孔:“你想干什么?”

“上药。”苏祁尧语气不容拒绝。

“就是一点擦伤,不严重。”乔知吟坚持。

但苏祁尧压根没听她的话,同时拧开承装碘伏的瓶子,“那也得消毒。”

“……不用。”乔知吟急切挣脱,实在没办法才软和语气祈求式道,“我怕疼。”

苏祁尧倒是没再强硬拽住她,先松开捏着棉签的手,安抚不安的她,“碘伏,不疼。”

“会的。”乔知吟声线甚至有些颤抖,“不用消毒。”

“很容易感染。”苏祁尧握住她的指尖,用自己算不上多暖的掌心温度替她暖一暖。

见她还是害怕,他眉眼多了柔和,忽而将另一只手伸到乔知吟面前。

“干什么?”

“疼的话就咬我。”

“……”

乔知吟张了张口,但没出声,因他一句话而让思绪被记忆抓住,想起了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片段。

他经常说这句话,也经常耐心安抚她,她确实会咬人,咬到出血,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倒总会笑出声。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苏祁尧俨然在她手上轻涂碘伏,棉签的触感令她瞬间从回忆抽离,手想往回躲,但被苏祁尧禁锢住。

“没骗你。”苏祁尧淡淡的音色环绕,“真不疼。”

乔知吟没了话说,真的没什么感觉,就算隐有痛感,但也很快被苏祁尧轻呼的气息吹散。

在整个过程,他是温柔的,温柔到仿若那个狠戾与黄志忠对峙的人不是他。

实话说,乔知吟有那么一刻是喜欢这样的苏祁尧的。

松开她的手时,苏祁尧安排的人同时将外套送过来,他瞬间驱散这款柔笑之色,“穿上。”

想起什么,又顺道拿了两颗糖放在她面前的桌面,随即冷漠回到办公桌处理自己的事。

更像是在哄小孩,上完药,再给两颗糖鼓励。

乔知吟默默将糖果收起来,也回了个友好些的表情:“谢谢。”

苏祁尧以点头回应,沉默片刻才问:“你现在回去?”

“嗯。”

他没挽留,只问:“需要派人送你么?”

“不用,我打车就行。”

“嗯,注意安全。”

苏祁尧难得这么有人情味的叮嘱一句,乔知吟道好,走到门口又觉得这种氛围太过尴尬,跟着提问:“你什么时候走?”

“四点。”

现在三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乔知吟双手推门,“好,那你也注意安全。”

“知道了。”

门推开又阂上,暖和了一会儿的空间又恢复阴冷,苏祁尧转动手边钢笔,注视乔知吟直到彻底消失。

头隐隐作痛,指腹摁压无果,单手推开那个满是药品的柜子,倒出几颗吞入腹。

-

苏祁尧出差的家里似乎更安静了很多,各处都没什么家的气息,黝黯无光。

见近期艳阳高照,天气还算不错,乔知吟时而拉开窗帘让阳光照顾这个空间,晒得次数多了,自然温暖一些。

除此之外,小黛还不知道从哪拿了一盆天竺葵,说是她家种太多了实在放不下,正寻找有缘人养它。

乔知吟在乔家的时候也喜欢养花,原本还有个自己的花园,对这种活儿很熟悉,便接过手抱回家,本准备放在自己房间养的,却看家里客厅太过死气沉沉,干脆放在茶几处,让这抹亮色照耀整个房间。

25号那天,乔知吟完全忘了这是什么日子,早晨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通的是跟自己关系最好的管家周妈,聊过几句回乔家的事。

乔知吟趴在床上,神情轻快:“小黄鸭呢?最近怎么样?”

小黄鸭是她小时候养的金毛,今年已经十一岁,是狗狗界的高龄,最亲近的人就是乔知吟,在乔知吟离开乔家时,它几日不吃不喝,就守在她给它买的窝前,等到乔知吟回家才将它哄好。

周妈走到院子里,录下正趴在柔软棉布上睡觉的金毛,声音很轻,“它啊,现在能睡得很,一整天基本都在睡觉,不过精神头还可以嘞。”

乔知吟暖暖笑了笑,“等我过两天回去再去看看它,顺便给它买套新衣服。”

想起一件事,又补充:“对了,到时候记得帮它系根绳子,别让他乱跑,特别是别让苏总看见它。”

挂断电话,同时瞥见新闻推送,说是某个基金会会议昨晚圆满闭幕。

这个基金会是苏祁尧去参加的那个,乔知吟前两天就看过新闻报道,这么一看才想起来,今天其实是苏祁尧的生日。

从床上坐起身,望着窗外傍晚霞色思忖,大概在脑海里过了遍这些天来与苏祁尧的接触。

就当作是弥补上回他帮自己过生日而自己缺席的愧疚,她这回也帮他过一回生日,也是礼尚往来。

张助上次说过苏祁尧25日上午回来,到家时间估计晚上,她还有时间简单做顿饭。

先去趟超市买菜,又简单买了束花做装饰。许久没做饭的她动作略显生疏,险些被烫伤,不过成果还算不错。

她认为自己这次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此前苏祁尧试图与她求和,被她忽略了,那么这回可以算是她往前主动走的一步。

毕竟正如乔亦筱所说,她得放过自己。

他们的婚姻,归根结底不算被迫,而是联姻。

那她也应该拿出联姻的态度,做好应作的事。

事情完成时不过晚上九点,苏祁尧还没回来,她也不急,拿了个盖子压住热气腾腾的食物,耐心等待。

从九点等到十点再等到十一点,从窗外霓虹纷繁到熄灯城市骤暗,从食物色香味俱全到受冷面坨香味淡却。

还有半个小时便过了苏祁尧的生日。

乔知吟看了眼手机,又默默放下。

才意识到一件事。

这回轮到苏祁尧缺席了。

-

苏祁尧回京城后并没回家,而是前往覃昊安那边的聚会。

身为兄弟,他们还是会象征性的打个生日趴的旗号小聚,实际上苏祁尧并不是非得出席,甚至在他到达前,覃昊安还与身边人打赌他出现的可能性。

“百分百会过来,不然他回家也是遭冷眼买罪受,在今天就是烦上加烦。”覃昊安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上演。”

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人又在家挨了白眼,找兄弟买醉,那会喝到差点丢了半条命,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京城了。

话落不久,苏祁尧如约出现,一看又是碰了壁回来,本就低气压的气场此时冻结到冰点。

覃昊安笑得尤其开心,坦然收下自己赢来的酬金,举杯对向苏祁尧,“拿你当赌注最爽了,每次都能大捞一把。”

苏祁尧烦闷扯着领带,搭腿点烟,顺道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回过家了?”覃昊安仍然一副吊儿郎当样子。

“没。”

“我还以为你被撵出来了,就不回去看一眼?”

苏祁尧没答,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多少次等待换来疏离对待,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会是跟往常一样的结果。他是想把乔知吟留在身边,但并非每次都要往上贴。

“得,不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覃昊安乐呵抖了抖手头上的烟,示意身后台球桌,“玩一把?”

包间人算不上多,消遣娱乐的局,苏祁尧几乎将桌球当成是发泄工具,每一杆都很重,偏偏还很稳。

覃昊安看着他几乎一杆清台,倒也消了下杆的心思,坐在边缘嘴碎:“我说你何必呢,自找罪受,要不干脆离了吧……”

话音刚落,手指便被苏祁尧控制着的台球狠狠撞击,疼到他往回缩,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靠,得,我闭嘴,就不该提这茬事。”

常人无法理解苏祁尧的作风,娶乔知吟这件事他密谋了十几年,明知道她就是来折腾他的也不肯放弃,要正常人早被烦到趁早解脱了。

偏偏他当块宝供着,别人说不得,碰不得。

干脆聊点正事,覃昊安想起件事:“你母亲的忌日不远了吧?”

“嗯。”

“今年怎么说,跟往常一样?”

“不用。”苏祁尧手握巧粉擦拭枪头,而后瞄准,将最后一颗球击落袋口,“今后不再有看她的机会。”

他真一杆清台,覃昊安只感觉自己站在这跟多余的似的,毫无参与感。

对面,苏祁尧伸手将球杆丢至台面,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霎那,许久没动作,像是被定住,周遭的活动都与他无关。

覃昊安没察觉他的反应,想起方才他那话,刚准备问:“什么意思?”

再一眼,对面那人已然没了踪影,急速奔至门口,几乎从没有见他如此匆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