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动亲一下我,好不好?”◎
乔知吟向来都知道苏祁尧对自己的情感,或许谈不上爱或喜欢,但一定超过普通关系,更像是某种执念。
感性超过理性的这一刻,她突然难以想象那天为一个有特殊意义的人准备好所有,在桌前等待整个晚上,在流逝里热情希望慢慢褪去,等到过了凌晨十二点,她的生日结束,他的期待也结束时,他当下的心情。
她没回答,乔亦筱端直轻靠观察她的微表情,噙着笑徐徐透露出另一个信息点:“苏总回国的那天晚上去了他们聚会那,这事你知道不?”
乔知吟心不在焉又拆了一颗糖送入口中,感受果汁清甜味道在唇齿间迸发扩散,顺着喉道往下汇入胃中,甜意填充所有。
“我不知道。”她将软糖咬碎,舌尖勾着遍布味蕾,“怎么了?”
“听说有个女人缠上他,一整晚都在他身边,最后还被苏总带走了。”乔亦筱语气轻盈。
乔知吟微顿,双手抱臂发怔,没去回应她这话。
“那天晚上苏总有没有回家你不知道?”乔亦筱继而反问。
“没关注。”乔知吟有些许烦躁,但也仅是伸手撩了撩头发,没喝酒却泛着几许醉意。
乔亦筱刻意停顿那么会,才弯唇,下句话将疑虑扫空:“但听说苏总把那女人折磨够惨,就因为她在那边说些关于你的闲言碎语,几乎丢了半条命,女人后面去报案都拿他没办法。”
乔知吟把玩口腔中残留糖果的舌尖止住,松口气之余后知后觉这事在意料之中,她有过预感的,类似的事并不止一次发生过。
曾经公司内有她的死对头,盗取她做了半个月的策划案,原本她拿那个人没有任何办法,但这件事在几日后突然被曝光,还她应得的成果,从此之后她没再见过那个人。
还有一次,她被抢劫,因此受伤,但很快被通知东西找了回来,又过了几日,听说抢劫犯自杀,死状惨烈。
她想过,或许是苏祁尧的手笔,如今这种猜想慢慢得到证实。
“如果苏总他真的出轨了,你什么感觉?”在旁边看戏的严嘉玥明白乔亦筱的意思,跟着凑过来补充。
乔知吟内心闪过多种想法,指尖有意无意勾着糖果的包装,最后只吐出一个字:“脏。”
严嘉玥笑,她本还在期待乔知吟会不会发表什么诸如‘他都不爱了还坚持什么’此类言论,但转念一想基本不可能。
她们都知道乔知吟性子有多倔,越是逼迫她的事她只会越抗拒。
换言之,没有人会爱上一个强迫自己结婚,限制她自由的人。
乔亦筱弯唇笑,简单解读乔知吟的微表情,但没戳破。
最后她试着提醒:“吟宝,其实有些时候学会接受别人也是对自己的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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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接受么——
乔知吟从床上惊醒,回眸望着窗外雨过天晴的风景发呆。
自从那天与乔亦筱她们聚会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时常在梦里整理对苏祁尧的情绪。
听见门外有不小声响,乔知吟捞了件外套披上,扫了眼客厅。
没见到苏祁尧,倒是多了几个陌生西装革履的人,她出现时,在一旁的张助瞥见她,朝她方向过来。
“乔小姐。”
乔知吟睨着面前莫名出现的诸多精致包装的盒子,“怎么了?”
“这些都是准备送往乔家的贺礼,苏总马上要去A市出差,所以安排我先送过来。?”
乔知吟简单扫视,从香烟到酒水,再到名贵药材,根据乔家每个人的喜好准备,全是苏祁尧的心意。
想起张助的话,她追问:“他要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25号早晨。”张助答。
乔知吟了然,仅是随口一问,张助安排那头几人将东西放好,并没多逗留,她穿过隔板走向厨房,才发现苏祁尧往冰箱中也添置了不少食物,似乎担心他离开的这几日会饿着她。
随便吃了点东西,她今天不用上班,正准备找部电影看。
一段时间后接到张助的电话,说是苏祁尧出差需要用到的一份文件落在家,而他恰好有会议走不开,拜托她帮忙拿去公司。
应下,回房间换了身休闲衣服,再按照张助所说明的位置,推开苏祁尧卧室的门。
一踏入这个空间便有很浓的檀香味将她包裹,这样的味道安神让人镇定,乔知吟一直知道苏祁尧身上有这股气息,但没想到会这么重。
她很少来到苏祁尧房间,这边的空间比她那小很多,但整洁依旧,除了必用品外基本没有其他物品,就连被褥也规整摆布。
实话说,在与苏祁尧结婚之前,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么爱干净的人。
苏祁尧落下的文件在窗前岩板桌上,有雨后微弱的阳光洒进来,稍微冲淡了阴冷感。
一眼所见张助要的东西,她轻捏抱在怀里,目光骤被书架平行视线处的一本笔记本吸引。
那是皮质外观,旁边插了根钢笔,没什么特殊的,却在笔记本的最上方看见一张照片。
是乔知吟的,曾经发到过朋友圈的照片。
隐隐预感这本笔记本与自己有关,乔知吟盯着看片刻,但终是没有做出随意翻开查看的行为。
怀着疑虑离开,打车前往苏氏。
京城十月底的天气多变,乔知吟高估外边温度,穿得少,在外有点凉意。
她体质偏寒,手脚总是更先一步冻到没知觉,过程不小心磕碰到墙体她也没什么痛感。
到达苏氏时,她没找到张助,只能直接去到苏祁尧办公室,周围阒无人声,直到临近才听见一阵争吵。
她吓了一跳,没敢往前,站在拐角穿过几块玻璃隔板望过去,苏祁尧松散倚在胡桃木办公椅,姿态傲然不经意,相比他对面那人,直立拍桌背影恼羞成怒,似乎谈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看了眼背影,乔知吟不难认出那是苏祁尧的舅舅,黄志忠。
正想着,那边不欢而散,黄志忠拂袖离开,同时苏祁尧回眸注意到正偷看的她的身影。
条件反射错开目光转身,未曾想恰好撞见摔门前来的黄志忠。
对方也认出她,站在她面前打量片刻,身上的阴晦轻蔑气息袭来。
忽而冷笑一声:“这不是我那外甥媳妇么?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乔知吟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他那双贼眼总令人不舒服,但必要的礼节还是需要做好。
她轻微颔首:“劳您挂念,一切都好。”
空间内出现第三个人的影子,乔知吟知道是苏祁尧推门过来,但同时只听闻一阵物体掉落声。
黄志忠嘲意依旧,“抱歉,瞧我年纪大了,连部手机都拿不稳,这里也没其他人,外甥媳妇,要不你过来帮我捡?”
“……”乔知吟怎么可能读不懂黄志忠的意思。
这是在苏祁尧那受了气,朝她撒来了。
下一秒,手腕却被拽住,苏祁尧站在她身后,周围的冷空气瞬间被安全感驱散。
他动作不紧不慢,黑眸幽暗,透露着阴骛:“我的人,还轮不到别人使唤。”
黄志忠也不恼,“长幼有序,外甥这么疼妻子,那要不你来帮我捡?”
“一部手机罢了。”苏祁尧声色未变,“若是舅舅需要,尽管开口,我明日便派人送部新的给您。”
“苏祁尧啊苏祁尧,是我小看你了,这几年本事渐长。”黄志忠倒是笑了,但眉眼里还是凶恶,“掌权这几年,我看你是忘了谁才是真正帮过你的人。”
苏祁尧对他这番威胁无动于衷,反倒挑唇:“看来舅舅确实是年纪大了,就喜欢怀念旧情。”
黄志忠狠狠瞪着他,唇瓣因不悦而微微颤抖,身后保安临近,他倒也没再僵持,主动弯身将手机拾起,蓦然大笑两声。
目光落在乔知吟身上,用似是同情语气告诉她:“妹妹,可怜你啊,跟上了这么一个人,我可提醒你注意点,不然哪天死在他手上还傻傻的歌颂他。”
这人可怖得很,挂着灿然笑声,狠劲推开挡住他去路的保安,直到站在电梯口,当门阂上的瞬间,朝乔知吟投来的仍是意味深长又瘆人的眼神。
乔知吟只感觉身边凉意泛滥,无关他话语的真假,单纯因为这里的环境让她不舒服。
身边苏祁尧松开握住她的手,转而交代身边人:“盯着他,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片刻的喧哗消逝,回到只有两人的空间,彼此没交流,只当那是场插曲。
苏祁尧睨视乔知吟片刻,动身往回走。
问她:“过来干什么?”
“张助让我帮忙把你落下的文件拿过来。”乔知吟声音很低,她的思绪乱到不堪。
苏祁尧推开门:“不进来?”
又被发号施令那般,乔知吟下意识往他的方向过去,但动作迟缓,明显又有与他保持距离的打算。
“手怎么了?”苏祁尧注意到她手上一道划痕,又问。
乔知吟这才看了眼,左手手背确实有处极长的伤,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但她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估计是刚才擦伤的,没事。”
苏祁尧靠在墙角,无言睨视动作不自在的她,深吐一口气:“坐下,等我。”
乔知吟抿唇未言语,动作僵硬将怀里的东西放到苏祁尧的桌上,才来到沙发边,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一幕。
其实要说有多害怕那倒也不是,只是她更好奇苏祁尧与黄志忠之间的关系。
在印象里,苏家发生过巨变,那年苏祁尧年纪尚小,公司因此交到黄志忠手上管理,等到苏祁尧成年后再把职位让给他。
这么说来的话,黄志忠应该是苏家的恩人。
如今反目,到底是黄志忠的问题,还是苏祁尧归根结底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苏祁尧拿了个医药箱回来,倦眼扫向那个怅然自失的人,没点明,屈身坐在乔知吟面前。
不顾她惑然的神意,他牵过她的手,在触碰到清凉后不可遏制拧眉,语气低沉:“不知道多穿一件?”
“就手比较冷而已。”乔知吟闷声,想将手抽回来,但苏祁尧又抓得紧。
而后他动身打了个电话交代助理送件外套过来,过程没有商量,乔知吟想谢绝也找不到机会。
像是一次霸道的关心,带来的温暖居多,乔知吟看了看他,倒也忘了收回。
被苏祁尧抓住时,两人都有片刻惘然,最后听他的声音:“有事?”
乔知吟摇摇头,在他面前,她的话一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