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狭小的帐篷里待了紧张、局促、尴尬的一小时,雨终于小了。
任和像是终于得到解脱似的松了口气,说:“我们出去再搭一个帐篷。”
摄像师也在随时被打的压力中解脱出来,飞速套上雨衣,第一个出了帐篷。
简希文还抓着任和的衣服,任和拍拍他手,示意他放开。
简希文抓得很紧。
任和低声说:“他出去了,我把通风口打开一点,等会味道散没了,就没事了。”
简希文慢慢松开手。
任和顿了几秒,很短暂,没人注意到,之后起身,将帐篷的通风口完全掀开。雨小了很多,一股夹杂着水汽、清新的冷风从通风口吹了进来,吹散了里头的味道。
任和拿着帐篷出去了。
简希文听着任和跟摄像师在外面讲话、展开帐篷。过了一会,摄像师走了过来,站在帐篷外说:“简老师,您能不能出来,拍几个镜头?那个、总导演说既然现在能够保证安全,这个也算是野外徒步中出现的突发状况,拍摄可以继续进行……”
摄像师越说越小声,显然自己也觉得心虚。
“你们总导演也太精明了吧,这种状况了,还要你继续拍摄?”简希文掀开帐篷,把冲锋衣的帽子拉起来盖住自己脑袋,“哼,不愧是收视第一的节目哈!”
摄像师弱弱:“摄像机还有电,闲着也是闲着……您出来摆几下搭帐篷的动作就行,后期自然会剪辑好的。”
简希文也从帐篷里出来了,说:“拍啊,我当然要拍。这一集我这一段肯定是收视率最高的一段。另外,不要叫我老师,不要用‘您’称呼我,我才二十二岁哈。”
摄像师老脸一红:“那不是大家都这么叫嘛。”
是个明星就是咖,他们这些娱乐圈底层民工不敢得罪。
简希文拍了几个动作,就被任和强制赶进帐篷了。
任和看了看脸色红得不正常的摄像师,说:“你这样还能坚持拍摄?”
摄像师耸肩:“我就是躁动到把摄像机咬碎了,也得拍!你们这种自由职业工作者,不懂我们社畜的苦。嗯?保镖算不算自由职业?”
摄像师一边说着,一边收好摄像机,电量剩余不多了,得省着拍摄要紧的。
雨停了。
任和看了看电子表,晚上七点了。
他弯腰进了简希文的帐篷,简希文在里面抱着膝盖发呆,看见任和进来了,抱怨:“我肚子好饿,口也好渴。”
帐篷的通风口打开了,帐篷的门也没关,但是里面还是有丝丝玫瑰花香气。
任和一僵,随后继续动作,从背包里翻找出汽炉、钢杯跟食物,问:“你想吃哪种?”
听见有吃的,简希文打起精神,一包包看着。
宫保鸡丁饭、咖喱牛肉饭、番茄鸡蛋面、黑椒牛肉意面……
都是一些平时简希文根本看也不看的速食,这种加热水浸泡的速食,怎么都比不上餐厅现做的饭菜。但是徒步了一天、被大雨淋得像落汤鸡、被突然断裂的独木桥吓了一跳,甚至还有莫名发情的A狗——经过这样的一天,此时一包包简易包装的速食食物,看起来仿佛满汉全席一样吸引人。
简希文难以抉择:“我想吃咖喱饭,又想吃黑椒牛肉面……”
任和无奈:“现在不能浪费食物,一人只能吃一包。”
简希文哼了一声:“那你随便拿吧。”
任和拿了三包,出了帐篷。
简希文好奇,也跟着出去,但跟摄像师保持距离。摄像师也觉得很尴尬,坐在新搭好的帐篷门口,问任和需不需要帮忙。
任和摇头。
他到山溪边取了一钢杯的水,点燃汽炉,开始烧水。
简希文蹲在汽炉边,伸手靠近那一点点火苗,暖和一下淋湿后冰冷的双手。
简希文看着钢杯里的山溪水,好奇:“这个水可以喝吗?”
任和也蹲在汽炉边烤火:“可以,水挺清的,只要沸腾时间够长,细菌都能杀死。”
简希文又问:“为什么要用这个小汽炉烧水啊?我们不能像电视里那样,烧个大篝火吗?”
任和瞄了他一眼:“节目组发的露营须知你一个字也没看?”
简希文摇头,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
任和只好解释:“第一,大雨过后,木头很多都湿了,不好生火;第二,如果要生火,也是有办法生起来的,但是人为生火会破坏土壤环境,节目组建议我们非必要时候,都不要人为生火。”
简希文:“……野外露营怎么这么麻烦?这种综艺节目除了折磨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身为节目组一员的、坐得远远的摄像师:“……”
水开了,任和把速食品撕开包装,将热水倒进去食物袋子,又封好。接着继续烧下一锅水。
简希文的咖喱饭是第一个好的,接着是摄像师的,任和的排在最后。
简希文打开咖喱饭,喷香扑鼻。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别人一起蹲在炉子边吃饭,他一手拎着食品袋子,一手拿着塑料勺子,坐也不是,蹲也不是,站起来也怪怪的,一时手足无措。
摄像师好像觉得这样的简希文很好玩,拿出摄像机拍了一段。
简希文怒目而视。
任和蹲着烧水,看着简希文手足无措,嘴角微微上扬。
娇气包简希文,人生大概第一次吃这么简陋的饭。
任和最后一个弄好自己的晚餐,打开袋子,递到简希文面前,问:“黑椒牛肉面,你要不要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