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医看了一眼楚稚面色,硬着头皮道:“肠胃已经好多了,想必再过一段时日,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稚面不改色心不跳:“你看,太医都这么说,可见孤的身子没什么大碍,陛下也不用再费心。”
涂曜哼道:“朕不管这些,以后朕每日都会监督你按时用膳。”
胃口养不好,身子自然也养不好。
楚稚身边又没有体己人照顾,那当然要靠着他上心。
看着楚稚缓缓喝着自己的粥,涂曜这才开心了,美滋滋道:“听说兄长将那侍卫支走了?”
楚稚登时眸光一寒:“你派人监视孤?”
涂曜挑眉道:“朕和兄长之间的事儿能叫监视吗,那是朕担心右相来打扰你养病,安插了几个人护着你而已。”
楚稚:“……”
“所以兄长为何要将他赶走?”涂曜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稚:“哥哥不是说,他是你的心腹之臣么?”
楚稚淡淡移开目光道:“正因为是心腹之臣,为他今后考虑,才让他去历练。”
涂曜目光灼灼:“别骗朕了,你是不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才把他支走的?”
楚稚没说话,低头咬了口春卷。
涂曜却在一旁眉开眼笑,抚掌道:“好!这种妄图犯上之人,就是不能手软,绝对不能给他任何指望!”
涂曜一看就是真得很开心。
好像楚稚赶走了庞州,就是给他除掉了多大的麻烦似的。
楚稚忍不住地想,身为直男,当初涂曜怎么就那么敏锐?能一眼看出身边人对自己的心思呢。
涂曜还在自顾自道:“若让朕说,这罚得都太轻了!心怀不轨以下犯上,就该直接除掉,一了百了。”
楚稚心里一动,淡淡道:“你不喜男子,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涂曜立刻警铃大作:“那兄长的言外之意是因了你心仪男子,以后遇到类似之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楚稚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他才不能容忍那些不干不净的人觊觎!
楚稚沉吟:“那若是陛下发现身边有亲密之人心仪于你,陛下又会如何做?”
涂曜直接代入了陆徽的脸,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然是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而且他们怎么敢对朕有那样的心思,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涂曜目光划过楚稚的身形,不由得想,以兄长的姿容,日后侍卫年深日久伴随着他,说不定又要想入非非。”
楚稚心中微动,怔愣间已听涂曜话锋一转:“以后你选侍卫,朕必须亲自把关。”
楚稚哭笑不得:“陛下日理万机,微末小事儿就不必劳烦您了。”
他也真的是佩服涂曜的精力。
雍国的军务政务如今都是由涂曜远程把控,听说有小国频频犯境,雍国四周也不太平。
平日里,涂曜还总是帮着自己把控朝局。
如今就连自己身边选侍卫这些琐事,涂曜都想要插手。
楚稚不由得好笑:“陛下这么劳心劳力,楚国不给你开份俸禄,都对不住你。”
涂曜眼里亮闪闪:“那楚国就是掏空国库也请不起朕,但朕什么都不求,只想为兄长分忧,让你尽快养好身子。”
楚稚心中一暖,点点头道:“孤有分寸,陛下精力有限,不必太过操劳楚国琐事。”
“那万一以后又有人有非分之想呢?”涂曜一脸认真道:“侍卫一事朕必须亲自选,还要选那种有家室的,年龄三十五岁以上的。”
免得再有人觊觎楚稚。
楚稚不想在此事上再过于纠缠,点头道:“……那就依着陛下的意思吧。”
楚稚话音一落,涂曜的眉眼登时就亮了。
楚稚暗叹口气。
涂曜还真是容易满足。
像是个捍卫自己领土的大狗狗。
关键是……他们二人只是关系很好的兄弟,这事儿也轮不到他捍卫啊。
涂曜却根本不晓得楚稚在想什么,他在想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兄长,今日遇险之事你是如何看的?”
楚稚沉吟道:“马场出事,定然不是偶然,应该是有人动了手脚,想要暗害孤。”
涂曜沉沉点头:“当时哥哥你虽一时之间掐灭了右相的气焰,但是他的势力却一直没有被完全清缴,前一阵子,他们挪用公粮的事又东窗事发,随即便是秋闱……他们察觉到了日薄西山,已经不惜鱼死网破了。”
想到楚稚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涂曜的心便紧紧一缩。
还好他在楚国。
他要寸步不离地护着楚稚,免得这些狼子野心的人伤到刚刚继位,还未树立自己势力的兄长。
有他在此,楚国上下,谁都不能伤楚稚一个指头。
楚稚沉默了片刻道:“孤也想到了,八成是右相所为,但如今还未到收网之时……”
涂曜摇头道:“但哥哥已经有了危险,如今的上计,是引蛇出洞,一举击破。”
再拖下去,楚稚还不晓得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
虽然有自己时时提防,但被这些人盯上,万一有个百密一疏的时候,岂不是仍然有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能让楚稚有任何危险。
而且……
涂曜的声音渐渐阴沉冰冷:“兄长,你难道未曾发觉,右相今日对付你的手段,和当日宝华大婚时的山难,一模一样吗!”
楚稚心中一颤,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涂曜如此敏锐,竟然这么快就联想到宝华大婚那日的场景。
虽然那事儿也有右相的参与,但他毕竟也在其中掺和了一道。
平心而论,如今事情刚刚平息,宝华的衣冠冢也已建好。
楚稚虽想和涂曜协力斗右相,但他并不愿节外生枝,再将大婚那日的细节牵扯进来。
因此他很快垂下眼,轻声道:“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是如今是夏秋两季,山难甚是多见,也许只是凑巧罢了……”
涂曜不答反问:“当时宝华大婚出事,兄长可曾去山谷仔细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