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明显挑事的:“路易斯,路易斯,那些旧贵族们说得是真的吗?你真是太后的孩子吗?”
杰米将前几个问题统统敷衍了过去,不过是漫不经心地随口回上几句:“谢谢关心,我近来已好多了。”“多谢推荐,我待会儿会尝一尝的。”“造反?唉,最近几年你们也是知道的,瘟疫,饥荒……”
可及至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不由停住了,原本是想拿一句玩笑话敷衍了的,但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却发现其中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混进来了几个不明行迹的人。
他不免心中一紧,话语间谨慎了十倍不止,直接否定说:“我并没有听过类似的谣言,想来那些大人们也不该传出这样荒谬无稽的话语。”
可这头的话音刚落,那头提问的人就立刻接口:“荒谬无稽?可若都是真的呢?”
杰米的视线当即移过去,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却更冷静了,嘴上却说:“真假有那么重要吗?我实在搞不懂了。难道非要将我强行认作太后的孩子,才能让这个国家风调雨顺了吗?如今,那些贵族大人们日日同陛下在朝堂上,为了太后曾经感情问题争辩不休,难道争出个结果来,就能国泰民安了?”
那提问的人顿时恼了:“你这纯属是狡辩……”
然而,旁边围观的民众们却纷纷赞同:“路易斯大人说得对!”“正是这个道理呢!”
还有一部分人居然愤愤然起来:“我也搞不懂那些人天天讨论这些做什么,王室那些烂事太多了,可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没错!我们的国事都被这一干混账给耽搁了!”
杰米很自然地举起手,又微微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后,才继续装腔作势地说:“在我看来,谈论太后到底有几个情人、或者有几个孩子,大可放到几年后再说……才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瘟疫,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那些关心人民的生活,愿意让这个国家从疾病中恢复,从此变得更为健康的人,而不是明明睁着眼睛,却看不见百姓疾苦,只一味盯着别人感情私事不放的蠢货!”
酒馆里的人只听得纷纷拍手喝彩!
又有情绪激动的人,还拿手拍着桌子地叫好:“路易斯,若是朝堂上的那些贵族们都如你一样想就好了!”
“他们才不会,不止自己不会,还要阻止别人这么想呢。”
杰米瞥了一眼适才提问的人,以及明显同那人一伙的几人,突然当机立断、信口胡说:“各位,我今日进宫本是求陛下减免赋税的!可现在看来,有人并不想我这么做……”
酒馆中的众人不由顺着杰米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好些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分散到酒馆各处的人,已经显露出来,如今正四面八方地包围上来!
酒馆中的人们吃了一惊,立刻抗议地嚷嚷:“站住,你们这是做什么!”“路易斯大人是贵族,没有国王命令,你们怎么敢胡乱抓人?”“啊,这些人一定是要害路易斯!”“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那些人完全没想到简单地抓一个人,竟会遭遇阻拦,一时愣了神。
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后,立刻将身上带的什么刀、剑、匕首拔出,杀气腾腾地望着四周……
酒馆一下子鸦雀无声。
杰米暗自叹了一口气,那废物的良心就又冒了头,也不好再煽动无辜民众帮忙。
他于是重新站起来:“各位,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事情总要解决,我倒是愿意跟他们走一趟,只需等我吃完这顿饭的。”
其实,酒馆里众人多是被他煽动,并没有什么胆子去动用武力,见对方又是刀,又是剑,又是匕首的,本就有些怂了,听了这话,正好下了台阶,只微微还有些心虚、愧疚,不免担忧地又多问上一句:“那……他们不会害你吧,路易斯?”
杰米猜测这些人多半是要带他去认妈(太后)了,虽不知这其中有什么步骤,但生命安全显然是很有保障的,便索性戏精地装出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慷慨激昂地发表起了演说:“倘使我走这一趟,能彻底解决朝堂上争辩不休的问题,能彻底消除两方之间的矛盾,从此让陛下和各位贵族大人们重新重视起国家、人民的利益,那么,别说是害我,便是污蔑我、冤枉我、杀了我,又有何妨呢?”
酒馆中的一众人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反而是那些跑来抓人的全是一脸懵逼和茫然:……妈的!连根头发丝都没碰到,你怎么就好像要英勇就义了?
因着这么一出……
那些抓人的也不敢逼得太过了,只好放他去吃饭,静静地等在了一边。
杰米细嚼慢咽地吃着饭,竭尽所能地磨蹭着,实际上是指望能出点儿什么转折。
可惜什么都没发生。
只大家一直看着他吃,见他自始至终这么镇定自若的样子,具都心生敬佩。
及至吃完饭,再也拖不下去了。
杰米才擦了擦嘴,重新站起来,要跟着那些来抓他的人走。
可当他被那些人穷凶极恶地包围着,仿佛押送犯人一般地向门口走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路易斯大人!”
杰米忙转身,还以为终于有了转机。
谁知却是酒馆老板追出来,将那么大的一个烤羊腿双手奉上,殷勤地说:“羊腿烤好了,大人带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