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桃没有注意到,坐在老爷子身边的四叔,似乎也笑了一下。
以桃莫名所以,便听二太道,“傻丫头,这可不是冰激凌,这是珊瑚海胆。”
以桃尴尬地红了耳朵,”对、对不起,我没吃过。”
“又傻了不是,”二太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抱歉呢,你若喜欢,我的也给你。”
说着便吩咐佣人给以桃端过去。
明明和阿若不在,二太家的孩子结婚早,这会儿饭桌上算得上小孩的,也就只有以桃一个。
有人就忍不住总想开口逗弄两句。
“喜欢吃冰激凌啊?舅舅给你买好不好?”
以桃冷不丁地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握着银筷的手都抖了一下。
梁露华见她迟迟不出声,纳闷她今天是怎么了,“桃子,舅爷跟你说话呢。”
以桃只好开口,“我不爱吃冰激凌。”
“那舅爷给你买别的,棒棒糖吃不吃呀?”
“葛滔。”三太深知她这个弟弟没个正形,几分嗔怪他,“别逗人家小桃子。”
言语间传递的眼神,也是在提醒他正事要紧。
“开个玩笑嘛,是吧,小桃子?”葛滔说着站了起来,满了酒杯,起身来到老爷子面前,恭恭敬敬弯下腰,几句漂亮话过后,“老爷子,我敬您。”
一仰而尽,赢得满场喝彩。
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四爷这,可这会儿季宗良却不知怎的,用老夫人话来讲,莫名其妙的浑脾气又上来了,不管人家葛滔如何点头哈腰满脸堆笑敬酒,愣是眼皮不抬一下。
“四爷?四爷?”葛滔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直打颤,早知道这位四爷脾气变幻莫测、不太好惹,没想到比传说中还可恨。
他想了想,以前也没惹过这位爷吧?
三太也直嘀咕,心想老四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不知又怎么的了,想来想去,大概还是因为刚刚和老爷子聊得不愉快,毕竟这爷俩感情不对付,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了,不然不至于让葛滔当众下不来台,她又没惹过他。
葛美心隔空给季丰年打了个眼色,这种场合她一个妇道人家是插不上嘴的,能帮着葛滔在四爷面前说两句的,也就只有三爷。
季丰年道:“老四,这位是你三嫂的亲弟弟,有意来国宇发展发展,葛滔年纪轻历练少,你多提携提携。”
季宗良听了三哥的话,这才掀起眼皮懒懒看了葛滔一眼。
杯子不动声色地在指尖转着。
他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耐人寻味地说了一句,“行啊。”
葛滔大概是太激动了,重新满了杯酒,他举杯敬四爷,“多谢四爷,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季宗良淡笑放下杯子,忽然看向以桃,当着众人的面,他开口道,“怎么一直在吃一样菜。”
气氛骤然安静两秒。
没人意识到是季宗良这话是对以桃说的,毕竟四爷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去突然关心一个小辈?
连以桃也没意识到四爷是在问自己。
“问你呢,小孩儿。”
此话一出,葛滔的下巴都惊掉了。
以桃抬起头来,一脸的胆战心惊和不可思议……中间隔着一张巨型圆形餐桌,以桃睁大眼睛看向四爷,好像在说——“四爷,您……您清醒一下,这可是在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不是向来装作互不认识的么?!
梁露华则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就是不知桃子这孩子今天是傻了还是怎的,平时蛮灵光的小脑瓜,今天怎么跟锈逗了一样。
她只好替以桃开口:“桃子爱吃蟹,您不用管她,多谢四爷关心。”
季宗良哼了一声:“破螃蟹有什么好吃的。”
以桃小声道:“我小时候住在乡下,吃不到蟹,所以……”
众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实诚的孩子,老夫人吩咐佣人把剥好壳的大闸蟹给以桃拿过去,笑眯眯地嘱咐她,“喜欢吃就多吃点。”
许是老夫人发了话,又或许是因着四爷的那句关心,大家都看在他的面子,总之后半程,餐桌上的长辈都很照顾她。
以桃这餐吃的很撑。
吃了饭后众人陪着老爷老夫人去听戏,以桃便偷偷溜了回去。
半夜英蝉来找她,以桃让她上来,英蝉不敢,家里到底是有规矩的,以桃只好穿了衣服下去。
“听说你去找我了?”
以桃点点头,“我给你的书收到了吗?”
英颤说没有啊,“什么书?”
以桃几分费解:“我给马师傅了,他还没有给你?”
一听到老马的名字,英蝉立刻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拉着她到一边道:“老马失踪了。”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英蝉摇摇头,“但是三太丢了很贵重的物品,这会儿正在大发雷霆呢,我听说老马是趁着晚宴的时候,偷了家里的东西,然后跑了。”
“三太对他多好啊,真没想到老马会是这种人。”英蝉啧了一声。
入夜后,园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匆匆的声音。
以桃的脑海里莫名浮现老马那张憨厚的脸,想到白天老马勇敢为她解围的样子,以桃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潜意识里觉得,老马不会是那种偷东西的人。
园子里的喧嚣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以桃迷迷糊糊的,直到三四点钟才睡着。
也就直接导致她一觉睡到了快中午。
刚一睡醒以桃就收到了季福发来的信息,说要她速来竹林,他在老地方等她。
以桃莫名所以的,起床洗漱了一下,连饭也没有吃,便偷偷地赶去了竹林。
季福嘴里正叼着根稻草,躺在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下晒太阳,远远瞧见以桃小跑过来,他起身招了招手——
“这里这里!”
以桃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擦了擦脖子上汗,本来以为季福哥找她有什么急事,这一通跑,跑得肚子都饿了,没想到他这么悠闲。
“怎么了?”
“四爷让我送你件礼物。”
“啊?”
季福抬手向上指了指。
以桃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方,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被吊在树上,两条腿像面条一样软啪啪悬在半空,裤子破破烂烂,上面全是血痕,像是被某种尖嘴动物琢咬过后的痕迹……男人被活活折磨得没了生气,此刻如死人般吊在那里,就是这样的一副恐怖场景,猝不及防闯入她的眼帘!
直到看清那张脸时,以桃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在地上。
季福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裤腿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掌心拍了拍,“四爷问你解气吗,不解气,再把他眼珠子挖下来。”
以桃脸色发白道:“他可是三太的亲弟弟。”
“那又怎样。”季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吊儿郎当地转着手中的匕首,对以桃说,“你记着啊桃子,这园子里就没有四爷怕的人。”
“可是……”
“别可是了,他擅闯竹林禁地,四爷没废了他已是手下留情,没让他感恩戴德就不赖了。”
以桃默了默,“他真的擅闯了吗?”
“四爷说他闯了,他就是闯了。”季福意味深长一笑,“不然,你觉得四爷为什么收拾他?”
他看了以桃一眼,也不再多做解释,“眼珠子要不要?”
以桃赶紧摇头。
“那走吧。”季福弯腰把刀子插好,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
“啊?”
“四爷等你呢。”
季福回头催她快点,“没吃饭吧?”
“刚起哇……那他怎么办呢。”以桃跌跌绊绊跟在季福身后,还是不太放心。
“管他呢,早晚有人找过来。”
走到小院儿门口,以桃忽然察觉有点不对劲儿。
里面好像……很热闹?
“今天来客人了吗?”
季福回头冲她神秘一笑,“等你进来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一早~!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