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名叫舒庸。
1959年生人, 永川大学心理系终身教授。
1977年,舒庸进入永川大学心理系学习。
1981年,舒庸毕业, 获教育学学士学位, 同年9月,舒庸进入永川大学心理系,先后担任助教、讲师。
1995年,舒庸前往美国CHU大学担任访问学者,回国后,他潜心儿童道德心理学研究。
和现在拥有华丽履历的学者相比, 舒庸教授生平相对简单朴素。他鲜少参与社会活动,潜心学术,并主持了大量重要研究。
同时, 舒庸热爱教育工作、悉心指导学生, 在当选永川大学心理系副主任后, 他仍然每周坚持承担大量教学工作。
舒庸教授和夫人何悠亭生活清贫,乐于助人, 资助了超过1000名贫困学生,工资除基本生活所需外全部捐献。
就是这样一位深受学生喜爱,在安贫乐道的教授,于一个隆冬的午后, 在自己办公室结束了生命。
而林晚星,是舒庸生前,最后见过他的人。
打开邮件前,王法其实没有犹豫。
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 设想了很多林晚星被指控的“恶行”, 但舒庸的死亡, 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不是什么极致的暴力事件,而是一场阴暗潮湿的雨。
舒庸自杀后,林晚星作为生前最后和他接触的人,接受了警方调查。
调查内容不可知,但很快林晚星就回来了。
在邮件中,撰写人用上了“无罪释放”这个词。
因为警方确认,舒庸是自己踢倒了脚下一米多高的心理书籍,悬梁自尽的。
死亡现场满地卷帙,没有他杀痕迹。
林晚星在法律上脱罪,但撰信人认为,林晚星必须接受严厉的道德审判。
因为她涉嫌精神控制舒庸,使舒庸教授饱受折磨,愧对家人,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邮件中附上了舒庸教授写给夫人何悠亭女士的亲笔道歉信。
舒庸教授最后说:悠亭,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这个家,对不起你。
整封邮件内容朴实直白,饱含对舒庸教授的缅怀和对林晚星的恨意。
林晚星和舒庸夫妇私交密切,信中罗列的证据众多。包括舒庸对林晚星的爱,帮助林晚星完成论文的证据,以及一些相关同学的证词。
云层浓厚,藤蔓阴影密布。
荒诞的、诡谲的、惊悚的……
在这封发送给永川大学大量校友的信件中,林晚星是个为了私利不惜勾引老师、破坏家庭、无恶不作的魔鬼。
舒庸饱受良心谴责,又放不下对林晚星的情感,最后选择自杀。
王法很难形容看完邮件后的恶寒。
人已经死了。
死者承认,同学作证,物证丰富。
对林晚星来说,她百口莫辩,没有任何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连亲生父母都不相信她,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她不是这样的人呢?
她没办法说。
父母对女儿的态度,林晚星难以启齿的故事,封存过往逃离永川的行为。
还有,林晚星明明需要他,却拒绝他进一步接触的态度,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在这个时刻,王法很想回到每一个林晚星在天台的夜晚,对她说“我相信你”。
但此刻,他又比谁都清楚,一切宽慰和爱对林晚星来说都是无用的。
她走不出来,就是走不出来。
“我看完了,我相信她。”最后,王法只能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这么说。
严茗意外于王法的冷静:“但请理解,我们没办法完全相信林晚星。”
“舒庸死了一段时间,那人才把这封信群发给你们,你觉得是为什么?”
“时间点是在毕业升学季,撰写人说是调查时间很长,没有严格意义的法律证据,只能道德谴责。具体原因,可能只有林晚星自己知道了。”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很多人应该都上过舒庸的课吧,为什么不相信德高望重的老师?而是‘大动干戈’,为林晚星做这一切,给她证明自己能力和品行的机会?”
严茗沉默了一段时间,说:“不知实情,不予置评。我们不相信任何一方,只想保持客观和理智。”
王法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回答。
结束和严茗的对话后,王法挂断电话。
差不多在这个时刻,天台响起敲门声。
王法听到自己用暗哑的声音说了“请进”两个字,学生们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