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姬缓缓转过头,掩饰着脸上的震惊,低声问,「大王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吗?鸣王这些年经历不少艰险,身上留下伤痕,也是常事。难道他手腕上那道伤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喂。」绵涯喊了一声。
唉,容恬怎么会这么大意?
见苏锦超不理睬,在水里走到他身后。
这么说,凤鸣估计真的落到了若言手中。
「拿去吧。」
如果若言没有近身观察过凤鸣,怎会知道凤鸣身上的伤痕?
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又湿又软,苏绵超转过头,眼帘霍然跳入绵涯精干结实的上身,猛地一愣。
手肘,那是被衣袖覆盖的地方,没有必要,凤鸣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袒露。
下一刻,他才意识到绵涯递给自己的东西,正是绵涯脱下的上衣。
别人也许不明白,但她却非常清楚这个看似寻常的问题意味着什么。
「穿上。」看苏锦超还在发愣,绵涯把湿漉漉的衣服往苏锦超头上一丢,转身走到水牢的另一个角落,两手抱起在胸,闭起眼睛。
媚姬闻言,娇躯大震,登时花容变色。
苏锦超很惊诧这粗鲁的混蛋居然也有如此仁义的举动,这样绵涯不是会很冷吗?
「鸣王右手手肘外侧多了一道伤痕,有两指宽,应该是剑伤,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求生欲占了上风,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衣服套上了,有一件遮体之物,总比没有要好。
「大王请说。」
但实际上一层已经湿透的衣服并不能带来多少热量,穿上后,苏锦超还是觉得自己在发抖。
「本王想问一个问题。」
看来真的需要和绵涯这个「难友」商量一下逃离的方法。
「大王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媚姬轻轻蹙眉,露出一丝困惑,「恕媚姬愚钝,到现在仍是不知道大王想从媚姬这里得到什么。既然大王已经抓到鸣王,那媚姬对大王来说,就更没有什么价值了。」
估计绵涯也不喜欢被关在水牢里吧。
难道……是真的!?
「喂。」
在这个问题上,欺骗她这样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女人,对离王没有任何好处,他实在没必要撒谎。
感觉到人在水里移动时水波的荡漾,绵涯知道苏锦超已经磨磨蹭蹭到了自己身边,所以一听见苏锦超的声音,他就睁开了眼,看着穿上自己衣裳的苏锦超。
难道离王真的已经抓到鸣王?
衣裳有些大了,这小子个子比自己矮,肩膀也不够自己宽。
他的语气饱含信心,镇定自若,让媚姬不禁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一眼。
可是沾湿的布料贴在肩上……唉,挺好看的……
「媚姬不必害怕,能够生擒鸣王,对本王来说,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美事,你一时无法相信,也情有可原。但事情的确如此。」若言含笑朝她一瞥,「本王是怎么抓到他的,过程非常精彩离奇,也不急在今晚详叙。」
苏锦超摆出一副商量的模样,冷咳一声,「嗯,我们要想个办法逃出去。这里的水真是冷死了。」
妙光说得对,媚姬确实是一个不管做什么都令人难以对她生出不好感觉的女人。
「这是地脉的水,比阿曼江水冷得多。」
隔着矮几,曲了曲婀娜的上身,做出一个道歉的姿势,优雅而不失大方,连若言也不禁觉得赏心悦目。
「怪不得这么冷,真要命。不过现在没工夫说这个水,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怎么才可以逃出去?你想到法子没有?」
若言听不出情绪的话,让媚姬脊背微寒,忙识趣地道,「媚姬不敢。」
面对苏锦超急切地询问,绵涯一点反应也没有,两眼一闭,又继续养神,气得苏锦超咬牙切齿,用手去推他的肩膀,「喂!我问你话,你聋啦?」
「所以你觉得,本王刚才是在骗你了?」
绵涯没好气地扫他一眼,「我不是和关你的人串通好了,要对你用诡计吗?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帮你逃走?」
「如果,」媚姬顿了一顿,明眸飘向若言,嫣然一笑,「如果鸣王此刻真的在大王寝宫的床上,大王应该忙着和鸣王打交道吧,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大驾光临精粹宫呢?」
苏锦超顿时被他堵得没话说。
「嗯,」若言不置可否,淡淡问,「那二呢?」
绵涯看他脸色冻得发青,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写满失望,不禁心肠一软,再没有吊他胃口的兴致,开口说,「现在还不能行动,上面的看守随时会透过栅栏窥看我们,再过两个时辰他们会换班,那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只有到那时,我们才可能找到逃走的时机。」
「当然是容恬和大王您的个性和行事。」媚姬不疾不徐地道,「容恬对鸣王的疼爱之心,人所共睹,只要容恬还活着,绝不会容许鸣王落入大王之手。这是一。」
苏锦超眼睛大亮,忙问,「怎么逃?墙壁这么滑,又高,你可以爬上去吗?」
「依据什么?」
绵涯说,「再等两个时辰,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也白搭。」
「在这里,有谁会告诉我这个外人消息呢?但我这样估计,也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依据的。」
苏锦超叫苦道,「两个时辰?一个时辰都很难熬,冻死了。」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事情不会这么快就起了变化吧?
绵涯瞅他一眼,皱着眉问,「你穿了我的衣裳,还是很冷吗?」
至少上一次妙光谈及的时候,还指出中毒后的凤鸣应该在容恬身边。
「当然!你那件破衣裳……」苏锦超猛然止住,想着人家毕竟好心好意把衣裳脱下来给自己,虽然太薄不抵寒,还是没理由抱怨,便转口说,「很有用。不过就是水太冷了。」
妙光这段日子,和媚姬交情渐渐深厚。因为妙光对凤鸣的关心和担忧,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媚姬面前泄漏有关凤鸣的情报。
绵涯在水下抓住苏锦超的手一握,果然冰凉凉的,一点热意都没有,知道他这种公子哥儿,和自己这种常年在苦寒环境下练武的人是不能比的。
莫非若言已经对妙光起疑心?
他只是为了试探对方的体温,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正准备松开苏锦超的手,却不料苏锦超在如此冰冷下碰到一个暖烘烘的东西,哪里肯轻易放开,自动自觉地反握紧了绵涯的手,不肯让他松开。
媚姬心中一紧。
绵涯心里一颤,目光往苏锦超那边一瞄,原来苏锦超也正眼睛亮闪闪的瞅着自己。
「哦?为什么不可能?」若言轻描淡写地问,「难道你在这里,还听到了别的什么消息?」
那种亮闪闪的目光,俨然就是冰天雪地里看见一个大暖炉的兴奋。
媚姬只在听见他的话的瞬间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道,「这不可能呢。」
即使这只暖炉不是那么完美,也曾经害他狼狈了许多次,可是——暖炉毕竟是暖炉,他正急切需要。
炯然有神的双眸,紧紧盯着媚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变化。
「借光。」苏锦超喃喃一声。
他闭上双目,仿佛在思索一个关键的问题,很快又把眼睛睁开,里面闪现一丝异光,语气平静地问,「本王是想亲自告诉你,鸣王已经被本王生擒,而且此刻已经送到离国王宫,就躺在本王寝宫的床上。」
绵涯正要说话,一个冰凉凉的身子就已经挨过来了。
若言却没有立即回答。
大剌剌地靠进还在发愣的绵涯的怀里。
「大王要和我说什么呢?」
两具身躯间的水被挤出去,直到两人的身体尽最大的程度紧贴,肌肤之间,只隔了苏锦超身上穿的那层薄薄的衣料,绵涯身上的热一下子就透了过来。
「不错。」若言点了点头。
「嗯。」苏锦超觉得自己简直被火烤着了,温暖惬意之中,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极舒服满足的呻吟。
「大王忽然驾临,是有什么事要对媚姬说吗?」静待片刻,还不见若言开口,媚姬脸上露出最自然的微笑,试探着问。
绵涯却觉得自己像听见了一道炸雷,震得浑身都哆嗦了。
眼前的男人此刻虽然脸色平和,似乎没有恶意,却还是使人感觉如陷在荆棘丛中。
那绝不是冷的。
和心狠手辣的离王独处,毕竟带给她强大的压迫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牙齿莫名其妙就打起颤来,苏锦超贴在他身上,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
落针可闻的安静,让媚姬的心跳不禁有点加快。
冰冷,却软若无骨的迷人,毫无防备的简单。
内室的门悄然紧闭。
「看不出来,你这家伙也有点用处,身子居然这么热,本公子……」
没人敢违逆离王的命令,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闭嘴!」绵涯一声低吼。
若言吩咐左右,「你们都下去。」
他似乎有些恼火,好像最终还是着了那个整天胡思乱想的丞相的道,可是恼火之中,似乎又带着一股新鲜的惊喜。
请若言在内室所设的锦席上坐下,侍女们奉上香茶果点,媚姬则和若言隔几相对而坐,姿态温婉动人。
他感到苏锦超贪心不足地还在往自己怀里挤,恨不得连背部都能贴上自己的身体,低声说,「你别动来动去
「媚姬恭迎大王。」媚姬领着两名侍女迎接若言。
,真是一条小肉虫。」
若言并不像这么没耐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