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直如同死尸般毫无动静的阿张,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他眉心处那一点早已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乌光,仿佛被外界这浓烈到极致的死气、怨气和恶意所刺激,竟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瞬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光芒!
“噗——!”
一股极其阴寒、无比歹毒的气息,那是圣主幽冥绝魄掌力中最精粹、最深沉的死意与怨力,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被激发,逸散出一丝!
这气息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直透灵魂!
正扑过来的孙老棍猛地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透入魂魄深处的阴冷死气扑面而来!那感觉无法言喻,仿佛瞬间被扔进了九幽黄泉的最底层,血液、骨髓、甚至思维都要被彻底冻结!那不是普通的寒冷,是一种代表着绝对寂灭、万物终焉的死亡本源气息!他扑到一半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极度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气息的来源——那个他以为是“死尸”的男人。
在孙老棍此刻的感知中,那不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个散发着无尽阴寒与死亡恐怖的黑洞!仿佛来自阴间的索命冥君!一种远超饥饿的、对死亡最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疯狂和贪婪,只剩下纯粹的、想要逃离的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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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窝棚区的混乱狂潮也已汹涌地波及到此。几个已经杀红了眼、嘴角胸前沾满暗红色血迹、眼神完全失去理智的暴民,看到了呆立当场的孙老棍和窝棚里显然更好的“猎物”,嚎叫着冲了过来!
孙老棍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他再也顾不得近在咫尺的“食物”,求生的本能(或者说逃避那恐怖气息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向旁边黑暗中逃去,瞬间就被人性的疯狂漩涡所吞没,也不知是成了施暴者,还是变成了新的猎物。
阿幼朵惊魂未定,猛地睁开眼,只看到孙老棍逃窜的背影和几个扑到窝棚口的、嘴角淌血、眼神疯狂的暴民!她的小身体抖成了筛糠,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再看阿张,他眉心的异象已经彻底消失,身体比之前更加冰冷僵硬,再无任何声息,仿佛刚才那一下抽空了他最后的一切。
但刚才那一下……是张叔……最后的本能保护了她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现实的危机已迫在眉睫!那几个暴民已经注意到了她,眼中闪烁着发现新猎物的兴奋光芒!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一刻也不能!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压倒了悲伤、压倒了所有的疲惫!阿幼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转身,用尽全身气力,将阿张冰冷沉重的身躯拖起,让他伏在自己瘦小得可怜的背上,用那根早已磨损不堪的草绳死死捆住。然后,她低下头,像一只在疯狂鬣狗群缝隙中求生的幼鼠,凭借着娇小的身形和对危险最后的直觉,背着这座冰冷的大山,艰难地、跌跌撞撞地爬出窝棚,向着与混乱中心相反的方向、那片更加黑暗未知的荒野拼命爬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陷入被血污、泥泞和某些难以名状的滑腻之物浸透的地面。身后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咆哮声和咀嚼声,成了她逃离这片人间地狱最恐怖、最催命的伴奏。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喘息,只是拼命地、凭着本能向前爬,逃离这片彻底疯狂的修罗场。
前方,是更深沉的黑暗和凛冽无边的荒原,等待着她的或许是新的危险。但至少,她暂时离开了身后那片人吃人的炼狱。阿幼朵背着冰冷僵硬、仿佛已无生机的阿张,心中只有一个源自生命最底层、最纯粹、最强烈的念头,支撑着她榨干最后一丝气力:
离开这里!
活下去!
冰冷的夜风吹过,带来远方的死寂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在这片被天地神明彻底遗弃的荒原上,一个小女孩背着一具“尸体”,蹒跚蠕动着走向未知的黑暗,她的身影在广漠的死寂中渺小得如同尘埃,却又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令人震撼的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