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主子来了!”
老尤三人顺着陈宴的示意转头,一眼便望见宇文卬身着蟒袍立在数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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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冀,却又被满地尸首与陈宴的从容吓得不敢造次,脸上满是又惧又喜的复杂神色,嘴唇嗫嚅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声颤抖的呼唤:“王...王爷!”
宇文卬在石桌前猛地停下脚步,蟒袍下摆因惯性微微晃动,目光如利剑般直刺跪在地上的蒋瑞,朗声道:“蒋瑞,跪在地上作甚!”
“给本王站起来!”
蒋瑞、老尤与老姜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先前的绝望与惶恐一扫而空,瞬间有了底气,齐声应道:“遵...遵命!”
话音未落,便毫不犹豫地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虽双腿仍有些发软,却挺直了脊背,下意识地往自家主子身后挪了挪。
宇文卬脸上的不悦几乎要凝成实质,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凌厉的目光扫过石桌后的陈宴,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随即猛地转头看向蒋瑞,厉声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为何会在此?”
随即,又猛地抬手,指向四周横七竖八的尸首,指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语气愈发严厉:“他们又为何会横尸惨死于此?”
蒋瑞话到嘴边,却犹豫了,声音磕绊得不成样子:“是...是...”
他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
毕竟,自家王爷是个暴脾气,冲动起来又常口不择言.....
容易引起双方的对立,进一步激化矛盾。
“是什么?!”宇文卬见他吞吞吐吐,心头怒火更盛,厉声催促,“有本王在此,你尽管如实说来,莫非还怕他陈宴不成?!”
蒋瑞尚在迟疑之际,有人却不管那些。
只见老尤猛地变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拽住宇文卬的蟒袍裤腿,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浑浊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糊了满脸,哭声嘶哑得如同破锣:“王爷!您可得为小的们做主啊!是陈宴那厮!他乔装改扮,拿着伪造的地契骗了咱们德泰钱庄九万六千两白银!”
他捶胸顿足,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闷响,血珠瞬间渗了出来:“小的们察觉被骗,上门理论,他却设计把咱们引到这儿,还指使手下痛下杀手!”
“您看——这些弟兄,全是被他无辜杀害的啊!王爷,求您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为钱庄讨回公道!”
老姜见状,也连忙跟着跪倒,与老尤并排磕头,声音带着哭腔附和:“王爷!尤管事说得句句属实!魏国公仗着权势,欺人太甚!”
“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不能让弟兄们白死,不能让钱庄的银子打水漂啊!”
“是啊!”老尤哭得浑身抽搐,双手死死攥着宇文卬的裤腿不肯松开,浑浊的眼珠里满是血丝,声音凄厉得像是杜鹃泣血:“他们死的好惨啊!”
他猛地转头,指着遍地的尸首,额头的血渍混着泪水往下淌,更添几分凄惨:“王爷,您要是不为他们做主,就真的枉死了!”
蒋瑞目睹这一幕,却整个人都傻眼了:“尤....”
但话还没说完,宇文卬被彻底点燃怒火,胸腔中仿佛有岩浆在翻滚,再也按捺不住。
他猛地一脚踹开缠在裤腿上的老尤,紫色色蟒袍因暴怒而剧烈晃动,金线绣就的蟒纹仿佛活了过来,透着狰狞的戾气。
随即,抬手指向石桌旁稳坐如山的三人,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庭院上空,震得落叶簌簌作响:“陈宴!宇文泽!宇文襄!你们三人好大的胆子!”
“长安城内,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陈宴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袖口褶皱,语气平静得如同湖面无波:“谯王这是在兴师问罪?”
宇文泽与宇文襄也已然起身。
“没错!”
宇文卬怒极反笑,胸腔剧烈起伏:“你们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交代!”
陈宴单手背于身后,身姿愈发挺拔如松,抬眼迎上那怒视的目光,瞳孔深邃如寒潭,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千钧之力:“是本府该来问责谯王你,以地下钱庄强放印子钱,荼害长安百姓之罪才是吧?”
宇文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笑意,眼底满是不屑一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区区贱民而已,本王何罪之有?”
他抬手理了理蟒袍前的玉带,语气愈发傲慢,振振有词:“能借本王的银子,还本王的月息,那是这些贱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