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仿佛要穿透宇文卬的傲慢,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凝如铁,带着浓浓的讥讽:“一口一个贱民,谯王爷,你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话音未落,他向前半步,衣袍猎猎作响,声量陡然拔高,字字铿锵有力:“那些被你的贪欲,你的德泰钱庄,逼得家破人亡、卖儿鬻女,活不下去的百姓,是我大周的子民,是陛下的子民,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宇文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眼神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仿佛陈宴的话在其听来只是无稽之谈,徐徐吐出四个字:“贱民而已!”
他抬眼望向天际,神情倨傲到了极点,振振有词地说道:“连路边的野草都不如,纵使是死完了,大周依然是大周!”
老尤趴在地上,连忙顺着宇文卬的话头高声附和,声音带着谄媚的急切:“王爷说得太对了!那些贱民能为王爷、为德泰钱庄做贡献,能让王爷舒心,那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死不足惜!”
他生怕拍错马屁,又磕了个响头,补充道:“能借王爷的银子,能为王爷效力,就算家破人亡,也是他们的荣幸!”
宇文卬闻言,眉头舒展了些许,看向老尤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嘉奖,缓缓点了点头。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倒是懂事”,瞬间让老尤心头狂喜,腰杆都下意识挺直了几分,愈发觉得自己赌对了。
陈宴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神色,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声音沉凝,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谯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话音未落,他目光陡然一厉,大义凛然地质问出口,声量震得庭院落叶纷飞:“你仗势欺人,盘剥无度,视万民性命如草芥——莫非是想将长安百姓逼得走投无路,揭竿而起,天下大乱,你才乐意?!”
老尤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嘴角勾起一抹嚣张的嘲讽笑意,梗着脖子,振振有词地高声叫嚣:“贱民要是敢造反,镇压不就是了!”
他眼神狠厉,抬手做了个挥砍的动作,语气狠戾至极,“杀到他们不敢生出反心!”
造反?一群贱民也配!
要是敢生出反心,王爷有的是兵将,直接派兵镇压便是!
杀一批,吓一批,杀到他们跪地求饶,杀到他们再也不敢有半分异心!
到时候,还不是王爷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宇文卬抬着下巴,脖颈微微扬起,如同俯视众生的主宰,目光中满是刻入骨髓的高傲。
他缓缓踱步上前,紫色色蟒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语气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棱:“大周是我宇文氏的大周,轮得到你陈宴,在这里指手画脚?”
在宇文卬看来,那些贱民就如同除了生火,就毫无用处的木柴,廉价得不能再廉价.....
真不知道陈宴堂堂一个国公,上柱国,对贱民那么好,那么在意他们的死活干嘛?
宇文泽眸中飞快闪过一抹玩味,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转瞬敛去,换上一本正经的神色。
他上前半步,语气带着几分“好心”的规劝,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谯王叔,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顿了顿,又继续道:“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这看似是相劝,实则是火上浇油的刺激。
宇文卬眉头微皱,脸上满是不耐与讥讽,顺着宇文泽的话音,抬手指向陈宴,指尖抖得几乎要戳到空气里,语气轻蔑到了极点:“你指的是本王得罪不起的,不会是这位魏国公吧?”
他嗤笑一声,目光在陈宴身上上下打量,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物件,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看不起:“他现在已经不是明镜司督主,更不再是太师眼前的红人了!”
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拇指捏了捏小拇指,嘲弄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万年令而已!”
曾经手握明镜司的陈宴,是真的让人忌惮,饶是自己身份尊贵,也得赔笑脸讨好。
可现在已经一撸到底,成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令了,摆明就是失了太师的眷宠!
那还需要放在眼里吗?
不是想踩就能踩一脚?
“???”
站在陈宴身后阴影里的殷师知,眉头拧成了疙瘩,满脸都是大写的问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下意识挺了挺腰板,明明一身玄色掌镜使劲装,就站在显眼处,可宇文卬从头到尾没往自己这儿扫过一眼。
殷师知心里惊得掀起了惊涛骇浪,喃喃自语:“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他瞧不见吗?!”
他指尖摩挲着衣角,愈发难以置信,“这谯王爷不知道,大人只是没了督主的头衔,依旧还握着明镜司之权吗?!”
某一瞬间,殷某人觉得这位谯王狂得没变的同时,还蠢得异常可爱.....
真以为自家大人,那是同太师生出了龃龉,被狠狠贬谪了?
而且,就刚刚那嚣张阵仗,不知道的恐怕还会误以为,朝中大权在握的是他宇文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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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老尤像是找到了新的嘲讽靶点,连忙往前凑了两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对着宇文卬高声附和:“一个小小的万年令,在那装什么腔,做什么势!”
说罢,他猛地转头看向陈宴,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语气带着刻意的刁难:“怀远坊与归义坊在长安县治下,可不受你万年县管辖!”
老姜也连忙跟着帮腔,阴阳怪气地拉长了语调:“可不是嘛!手伸得真不是一般的长!”
两人一唱一和,眼神里满是挑衅,显然是现在有自家王爷撑腰,要将方才的羞辱全部给找回来。
陈宴忽然笑了,笑意温润如沐春风,眼角眉梢却透着彻骨的寒凉。
他看着老尤二人跳梁小丑般的嘴脸,见火候已到,唇齿轻启,徐徐吐出两个字:“砍了!”
“是。”身后的朱异应声而动,玄色衣袍如鬼魅般掠出。
宇文卬还在原地蹙眉,满脸疑惑地喃喃:“他要砍什么?”
话音未落,两声凄厉的“啊——”便刺破庭院的死寂!
朱异的剑出鞘时只带起一道冷芒,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先一剑精准洞穿老尤的咽喉,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