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王岚越觉得满意,只觉得这少年被夸奖后竟如此沉稳,毫不骄矜,更是难得。
这时,那位手持折扇的蓝衫青年,似乎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对着陈静安和徐远伯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目光却看向王岚:
“陈博士,徐大人。非是晚生等多疑,实在是孙公子才名太盛,一首《从军行》令人神往。晚生等心中仰慕,渴盼能亲眼见识一下孙公子的即兴之才,不知……”
“能否请孙公子当场小试牛刀,让我等开开眼界?也让我等心服口服。”
他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另外几名年轻学子的附和。
“是啊,陈博士,徐大人,就请孙公子露一手吧!”
“哪怕只是残句,也让我等领略一番《从军行》作者的风采!”
“还请孙公子不吝赐教!”
那几个少女也眼眸亮晶晶地看着王岚,满是期待。
陈静安闻言,抚须微笑,看向徐远伯:“远伯兄,你看?年轻人互相切磋,也是美事一桩。并非不信你之言,实在是大家仰慕孙公子才学,心痒难耐啊。”
徐远伯此刻真是有苦难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难道能说你们认错人了,这不是孙昀,这是我的草包学生王岚?
那岂不是当场把王岚和陈博士的脸都打了?
他徐远伯的老脸也要丢尽!
王岚更是慌了神。
她哪里会作什么诗啊!
背诗都背不利索!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猛地一把将站在她侧后方,故意降低存在感的孙昀给推了出来。
“他……他才是孙昀!诗是他写的!策论也是他写的!你们找他!”
这一下,变故突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王岚身上,齐刷刷地转移到了被她推出来的孙昀身上!
只见这少年,身着普通的青色布衫,站在锦衣华服的王岚身边,本不显眼。
此刻被推到众人面前,他神色虽有些意外,却并无慌乱。
眉目清朗,眼神沉静,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镇定气度。
“这……”
陈静安愣住了,看看一脸慌乱的王岚,又看看神色平静的孙昀,最后疑惑地看向脸色铁青的徐远伯。
徐远伯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只得硬着头皮,干涩地开口:
“静安兄,诸位……方才,确是误会了。”
他指了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岚,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位……是王某的学生,王岚。”
他略作停顿,不待众人对王岚产生过多好奇,便迅速将手引向身旁的孙昀,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带着明显的郑重与推许:
“而这一位——”
“才是此次阳和县试的案首,作《从军行》、写《流民论》的孙昀。他亦是王岚的书童,平日伴读左右,二人亦主亦仆,亦友亦徒,堪称一段佳话。”
“书童?”
陈静安与在座的几位名宿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之色。
目光在锦衣华服、眉眼跳脱的王岚与布衣青衫、神色沉静的孙昀之间来回逡巡。
一个书童?
竟能力压一县学子,独占鳌头?
更能作出那般气魄雄浑的诗篇,写出那般洞察时弊的策论?
花厅内,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落针可闻。
那些刚才还夸赞“孙昀”一表人才的少女们,掩住了小嘴,眼中满是错愕。
那几个出言挑衅的青年才俊,也愣住了,看看孙昀,又看看王岚,表情精彩纷呈。
陈静安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半晌,才“呃”了一声。
老脸微红。
看向徐远伯的眼神带着无比的尴尬和询问。
徐远伯无奈,只得强撑着场面,对孙昀道:“孙昀,既然诸位盛情难却,你……便随意吟上两句,莫要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他此刻只希望孙昀能立刻展现出惊人的才华,压下这尴尬的局面,也堵住那些质疑的嘴。
孙昀心中亦是无奈,这无妄之灾来得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