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尊……”
徐远伯见他已被说服,心中一定,但还是开口道,“柳家那边……”
赵州牧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拿起那份试卷抄本晃了晃。
“柳家?呵呵,柳家的人确实已经找过本官了,话里话外,无非是觉得不公。”
“不过,有了这篇《流民论》,就好办了。”
他语气笃定。
“这等文章,别说压他柳彦一个,就是压遍青州学子,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柳家若敢借此生事,把这文章往他们面前一放,他们自己就得先闭嘴!”
这等雄文,已非寻常科举文章,其价值足以直达天听!
柳家若还不识趣,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事情说定,赵州牧心情也轻松起来,他看着徐远伯,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打趣道:
“远伯兄啊远伯兄,本官如今才算明白,你为何先前那般力保此子,如今又亲自跑去阳和县坐镇。”
“原来是早就看出了此子的不凡,为自己收了个好徒弟啊!藏着掖着这么久,真是用心良苦!”
他自以为猜中了徐远伯的心思,哈哈笑道:“有此佳徒,将来蟾宫折桂,你徐学政脸上也有光!恭喜恭喜了啊!”
然而,他预想中徐远伯欣然承认的场景并未出现。
只见徐远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嘴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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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平日里严肃端方的老脸,竟罕见地泛起一丝憋屈的红色。
他嘴唇嗫嚅了半天,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浓浓酸味和无奈的话:
“府尊,您就别取笑下官了。”
“他不是下官的弟子。”
“什么?!”
赵州牧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是你的弟子?这怎么可能?!如此良才美玉,你……”
他看着徐远伯那副如同丢了千金至宝、心痛得无以复加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难道……是谢公?”
徐远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仰头望了望值房的天花板,仿佛要将满腔的郁闷都咽回去。
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
“哼!谢起那老匹夫……手脚忒快!”
这话等于是默认了。
赵州牧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徐远伯那副如同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懊丧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远伯兄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谢公啊谢公,你这可不只是拐走了一个好苗子,简直是挖了远伯兄的心头肉啊!哈哈哈!”
值房内,回荡着赵州牧了然且略带调侃的大笑,以及徐远伯无比心塞,只能暗自磨牙的无声控诉。
……
青州、云州、冀州三州交界处,连绵军帐如云朵般点缀在山麓之间。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驱散着秋末的寒意。
谢起未着官袍,仅是一身素色棉衫,正立于一张巨大的三州山川形势图前。
图上,几股代表较大流匪势力的黑色标记旁,已被朱笔勾勒出的红色箭头隐隐合围,其中两股更是被打上了显眼的叉号。
“报——!”
一名身着轻甲、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快步入帐,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大帅!青州左卫兵马遵照方略,已成功击溃流匪过山风部主力于黑石谷,俘获匪首以下千余人!冀州方面亦传来捷报,官军在燕子坡设伏,大破流匪草上飞所部,残匪已向西南逃窜!”
“嗯。”
谢起目光未离地图,只是微微颔首,手指在标记上划过,语气平淡。
“传令左卫,黑石谷地势复杂,溃匪必化整为零,潜入山林。着其按甲字三号案,以哨为单位,分进合击,清剿残匪,勿求速胜,务求根除。”
“另告冀州方面,严密监视溃匪流向,防止其与西南流匪合流。”
“是!”
传令兵抱拳领命,转身快步出帐。
李松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近,放在谢起手边的矮几上,看着地图上被逐步清理的匪患标记,眼中带着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