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仕诚扒着车窗边,听着王岚的唠叨不绝于耳,不由得对身旁的李皓和赵扶风咋舌:“我的娘,老大这架势,比她自个儿考秀才还吓人。”
李皓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可不是嘛,我看昀哥儿还没咋样,老大先得把自己紧张坏了。”
赵扶风目光在焦躁的王岚和淡定的孙昀之间转了个来回,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
“老大,你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啥来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王岚正心焦,一时没完全反应过来,只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张仕诚和李皓闻言,脸色一白,“憨货,敢说老大是太监,不想活辣?”
孙昀闻言,却是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话糙理不糙。
少爷她……虽然不是太监,但有些东西还真没有。
很快,马车在县衙考棚附近停下。
县衙考棚之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前来应试的学子,送行的家人,维持秩序的衙役,还有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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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期待、焦虑的复杂气息。
孙昀等人下了马车,立刻融入了这片人潮之中。
他们按照指引,排着队等待核验身份,领取号牌。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喧哗的声音传来。
只见柳彦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也来到了考场外。
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绸缎儒衫,头戴方巾,手持折扇,虽然极力做出从容之态。
但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傲气,以及刻意抬高的下巴,依旧引人侧目。
他也看到了孙昀一行人,目光扫过,尤其是在孙昀身上停顿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哟,这不是王少爷、孙公子吗?”
柳彦摇着扇子,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不少人听见。
“今日县试,可是真刀真枪见真章的时候了。那些个歪门邪道、哗众取宠的伎俩,可派不上用场了。”
张仕诚脾气最爆,闻言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孙昀一把拉住。
柳彦见孙昀不言,只当他是心虚,更是得意。
上前一步,用扇骨轻轻敲击着手心,语带嘲讽:
“孙公子前番在春和楼,一首《从军行》倒是博了不少喝彩。可惜啊,诗词终究是末道,科举看的可是经义文章,圣人微言大义!”
他微微昂首,目光扫过周围聚拢过来的学子,声音又扬起了几分:
“不才柳彦,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得青州名儒赞许,谓我文采斐然,有古人之风!”
“这县试案首,于旁人而言或需运气,于我柳彦,不过是探囊取物!”
他特意顿了顿,斜睨着孙昀,语气中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至于某些人,靠着些市井手段搏了点虚名,便以为能登堂入室,与我等寒窗十载的学子同场竞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待会儿进了考场,笔墨之间,方知谁是麒麟,谁是土犬!”
张仕诚气得脸色通红,李皓也握紧了拳头。
王岚更是怒目而视,刚要开口,孙昀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少安毋躁。
孙昀看都没看柳彦一眼,目光平静地望向考棚方向,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考场重地,勿与闲人聒噪。狂犬吠日,徒增笑耳。岂不闻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狂犬吠日?
此词一出,周围读书人立刻反应过来。
那些本就对柳彦的张扬有些不满者,此刻更是忍不住低笑出声,看向柳彦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戏谑。
柳彦脸色瞬间阴沉,握着扇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正要反唇相讥,却听见前方衙役高喊:"肃静!考生准备核验入场!"
声音如同冷水泼下,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恶言。
他狠狠瞪了孙昀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哼!牙尖嘴利!咱们走着瞧!待榜文张贴之时,看你还能否如此嚣张!”
说罢,强压下怒火,悻悻然地转身,朝着核验身份的队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