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一路急行军回到京城,数万将士,早已是人困马乏。他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劲,一股回家的劲。
现在,家是回到了,可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再次踏上征途。
饶是秦锋这样铁打的汉子,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丝苦涩。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勇和张奎安,两人的脸上,同样写满了错愕。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皇帝会下达这样一道命令。
“陛下……”林勇是玄甲龙骑的统帅,性子最直,忍不住开口,“将士们刚刚才……”
“朕知道。”陈平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站起身,走到几人面前,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的脸。
“朕知道你们累,知道你们想家。朕也想让你们,脱下这身军装,回家抱抱老婆孩子,陪父母吃顿安生饭。”
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但是,你们看看这里。”
他转身,手指重重地戳在沙盘上,那个标注着“加尔各答”的地点。
“普鲁士的布吕歇尔元帅,带着英、普、美三国拼凑起来的五万精锐,就驻扎在这里。”
“石头在安南,打掉了惠灵顿的残部,干得漂亮。但这一下,也彻底把布吕歇尔给惊动了。”
陈平川从桌上拿起一份最新的军报,递给秦锋。
“这是天算司从加尔各答发回来的最新情报。布吕歇尔已经出兵,目标是我们的藩属国,缅甸。他这是想拿缅甸来练手,试探我们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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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接过军报,快速浏览着。情报上,详细记录了布吕歇尔的兵力构成,将领信息,甚至还有他“敲山震虎,投石问路”的战略意图分析。
越看,秦锋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个布吕歇尔,果然比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要难缠。他不急于求成,步步为营,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
“石头手上有两万新军,加上整编的安南降军,守住缅甸不成问题。但是,”陈平川加重了语气,“要想彻底解决掉这五万联军,光靠石头,不够。”
他看向秦锋,眼神灼灼:“朕需要你,需要你们这支刚刚从罗刹国炼狱里杀出来的百战之师。朕需要你们的铁甲车,去碾碎他们的阵线,去收割他们的生命!”
陈平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安静的御书房内回荡。
“朕要让西方的那些蛮子,彻底死了这条心!要让他们知道,大夏的土地,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踏足的!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一番话,说得秦锋等人热血沸腾。
是啊,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他们刚刚打垮了北方的沙俄,如果不能一鼓作气,解决掉西边这股威胁,那之前所有的牺牲,都将功亏一篑。
秦锋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那点疲惫和苦涩,瞬间被一股豪情冲散。
他站起身,将手中的军报,重重地放在桌上。
“陛下,臣明白了。”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
“七天,足够了!”
“将士们的家人,就是我大夏的子民。保家卫国,是我辈军人天职!别说七天,就是一天不休,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玄甲龙骑,随时可以再上战场!”玄甲龙骑统帅林勇,也站了起来,胸膛挺得笔直。
“我铁甲车营,也是一样!”负责指挥铁甲车的张奎安,瓮声瓮气地说道。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几个战意昂然的爱将,心中很是欣慰。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有些不近人情。但他更知道,对军人来说,军令,就是一切。
“好!”陈平川重重地点了点头,“朕没有看错你们!”
他走回书案后,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南下,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配合石头,将布吕歇尔的五万联军,全歼在印度!”
“朕不要俘虏,朕只要胜利!一场彻彻底底的,毫无争议的胜利!”
“朕要让加尔各答,成为西方联军的坟场!”
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对待敌人,他从不手软!
“臣,遵旨!”秦锋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臣等,誓死完成任务,不破西夷,绝不还朝!”林勇和张奎安也齐声喝道。
“起来吧。”陈平川摆了摆手,“这七天,你们什么都不要想。好好陪陪家人,把该办的私事都办了。朕已经让户部和内务府,给你们的府上,送去了大量的赏赐。你们的家人,朕会照顾好,绝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谢陛下隆恩!”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
先用国家大义和军令压下来,再用温情和赏赐去安抚。陈平川把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
秦锋等人心里那最后一点疙瘩,也彻底解开了。
是啊,他们之所以能在前线安心打仗,不就是因为有陛下在后方,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吗?
“行了,都回去吧。外面的酒宴还没散,再去喝几杯。记住,这七天,你们是丈夫,是儿子,是父亲。七天之后,你们,就是我大夏的利剑!”
“臣等,告退!”
秦锋几人躬身退出御书房。
房门关上,陈平川脸上的严肃,才缓缓褪去,化作一丝疲惫。
他何尝不想让这些将士们多休息一段时间?
但他知道,时间不等人。
西方的工业革命,因为他的出现,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进程正在被无限加速。他从老黄的情报里得知,欧洲人仿制蒸汽机和后膛枪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一年之约”,是西方人给他的,也是他给自己的。
他必须在这一年之内,彻底解决掉所有外部的军事威胁,然后关起门来,整合内部,攀登科技树,将大夏的国力,推到一个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为华夏,开创一个千年未有之新格局。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皇宫,心中默念。
“秦锋,石头,朕的江山社稷,朕的万千子民,就都拜托你们了。”
……
接下来的七天,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又略带伤感的氛围中。
远征军的将士们,脱下了军装,换上了常服,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他们中的许多人,离家已经超过一年。
有白发苍苍的老母,拉着儿子的手,泪眼婆娑,怎么也看不够。
有新婚燕尔的妻子,依偎在丈夫的怀里,诉说着无尽的相思。
也有蹒跚学步的孩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父亲”,在家人的鼓励下,才怯怯地喊出一声“爹”。
秦锋的府邸,同样如此。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妻子,还有他那一对可爱的儿女。
他给儿子讲自己在西伯利亚打仗的故事,给女儿扎漂亮的蝴蝶结。
他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情,仿佛要把这一年多亏欠家人的,都在这七天里补回来。
但他知道,离别的日子,正在一天天逼近。
第七天傍晚,他亲手为妻子描眉,看着铜镜里那张依旧美丽的容颜,心中充满了不舍。
“又要走了?”妻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秦锋从身后,轻轻地抱住她,“陛下有令,军令如山。”
“这次去哪?危险吗?”
“去南边,打一群红毛绿眼睛的家伙。”秦锋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你男人是谁?天下第一的名将!一群蛮夷而已,我去去就回。”
妻子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更深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知道,丈夫每次出征,都说得轻松。但那背后,是何等的凶险。
“我等你回来。”良久,她才轻声说道。
“好,我一定回来。”秦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他对妻子,也是对这个家,最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