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峰决心找别人背锅的那时候,自己不仅检举无功,反而会被打成“诬陷忠良”、“通敌主犯”!
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程慕颐再也绷不住了。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贺远的面前。
“哎!程站长,你这是做什么?”
贺远故作惊讶,连忙上前搀扶。
“贺专员!救命啊!!”
程慕颐哪里肯起,他死死地抱住了贺远的大腿,哭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贺专员!您……您既然能把这里面的道道看得如此清楚!”
“您……您就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救我啊!”
“求求您了!只要您能救我这条贱命,从今往后,我程慕颐……给您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欸,程站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贺远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按回椅子上。
“快起来,有话好商量。”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既然第一个把你单独叫出来,自然是准备和你商量此事的,你先冷静下来。”
这番话,如同一针镇定剂,瞬间让程慕颐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稍稍平复。
他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惶恐不安的在椅子上坐好,看着贺远,如同看着唯一的救世主。
“贺专员……您……您说,如何办,卑职都听您的!”
“嗯……这事有点麻烦,但只要你我合作,自然就好办不少……”
贺远踱步到程慕颐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
“此事,罪责当然要归在张国焘的身上。他一个叛徒,死不足惜。”
“但……”
贺远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如何让他一个人把这口黑锅背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还能让胡司令、代老板、甚至重庆方面都满意……”
“这其中的流程,就需要我们仔细编排一番了。”
说着,他凑到程慕颐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一字一句的低声说了出来。
程慕颐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恐,逐渐转为了然,最后化作了一片狠厉的决绝。
片刻之后,贺远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按我说的办,保你无虞。”
“是!多谢贺专员救命之恩!”
程慕颐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重获新生,随即整理了一下早已褶皱不堪的衣衫,眼神坚定的走出了房间。
待他离开,贺远才对着门外淡淡吩咐道:“把张国焘带进来。”
……
片刻后,房门再次打开。
与程慕颐的狼狈不堪截然不同,张国焘虽然也一脸疲惫,但走进来的步伐却依旧沉稳。
他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并未因阶下之囚的身份而有丝毫减弱。
当看到屋内好整以暇坐着的贺远时,他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张国焘甚至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墙角的脸盆架前,自顾自的捧起冷水洗了把脸。
用毛巾擦干,并叠好挂回去后,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在贺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