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以为昨日在院中自己出言不逊会令祁楚枫不满,今日再次见面,程垚已做好看她冷脸的准备,殊不料 ◎
原以为昨日在院中自己出言不逊会令祁楚枫不满, 今日再次见面,程垚已做好看她冷脸的准备,殊不料……
校场之上,祁楚枫满面春风地与他打招呼:“程大人, 早啊!”
“将军。”程垚规规矩矩地向她施礼。
祁楚枫不在意地挥挥手, 示意他免礼, 然后指着旁边的食盒道:“程大人可吃过了?今日有羊肉包子,二营的厨子包包子可是一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往里头混了猪油,又香又嫩。”
看她模样,好像昨日之事浑然没有发生过, 程垚倒是知晓有些官场老油子能做到这点, 倒没想到祁楚枫一个姑娘家竟也如此。
“在下吃过了。”程垚淡淡道。
祁楚枫劝道:“吃一个嘛。”
“不用了。”
祁楚枫突然之间收敛了笑意,挑了挑眉道:“程大人莫非是嫌弃?”
“不是。”
“那就是怕我下毒了?”祁楚枫大笑, 然后自己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了大大口,“瞧, 没事。”
“不是,在下……”程垚无奈,确实也不想在这等小事上与她起争执, 只好道,“好, 我吃一个便是。”遂探手取了一枚包子, 当着祁楚枫的面, 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看着他吃完了整个包子, 祁楚枫方才一笑, 问道:“味道如何?”
“不错。”
确实是满口的油——这后半句话程垚没说出口, 从袖中取出绢帕,仔细地拭了拭嘴,然后复收好绢帕,看向祁楚枫。
祁楚枫点头笑道:“程大人,这些日子我听闻你在府上的饮食清淡得很,不妨听我一句劝,这里是北境,比起中原和西南都要冷得多,多吃点肉身子才撑得住。”
程垚微怔。
“你这几日在军中也用过饭,可曾留意饭菜?”祁楚枫问道。
程垚点头:“白菜萝卜居多,每三日有一顿肉菜。”
“这是我爹爹还在世时定下来的规矩,起因是因为北境的一场时疫。”祁楚枫又咬了口包子,信步往前行去,“那时候我还小,也是长大之后才听爹爹说起当时的景象。这场疫情重创了北境,初时以为是寻常的感染风寒,而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烈爝军折损过半,尸首堆积如山。”
想来她今日无论说什么,多半是想为屯田收租一事找借口,又或者是在顾左而言他,程垚早已心中有数,也自信不会被她带偏,遂道:“将军指的是庚子年的那次时疫吧。听闻北境疫死者三千五百余户,荒芜田土千三十八顷有奇。”
“你看到的是农户,军中因作息操练起居皆在一处,死者更甚。”祁楚枫叹了口气,“想要有效避免时疫,增强兵士体质便尤为重要。从那之后,我爹爹便定下了兵士三日必须要有一顿肉菜。按我的想法,还是少了些,入了冬之后最好能有两日一顿肉菜,北境酷寒,尤其来自中原的新兵,不吃肉连训练都很难撑下来。”
程垚只管听着,并不发表言论,暗自揣测她说此事的用意。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一营的马厩,数位马倌刚刚给马添过草料,见到祁楚枫,连忙施礼。祁楚枫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然后行到槽栏边,伸手去捞草料。草料之中都拌有大豆,她拿起来在手中搓了搓,又示意程垚过来看——
“程大人可喂过马?”她笑问道。
喂马之事常年都是由家仆来做,程垚自然不曾做过,便摇摇头。
“你未曾在军中待过,要知晓军马也会出现时疫,一旦发生,其严重性不亚于士兵生病,所以军马所用的饲料也需要严格把控。军马所吃的除了草料,最主要的还有大豆,吃了豆子,马匹才能有劲儿。”祁楚枫地向他讲述着,神情认真。
程垚低头看向马槽,若有所思。
“军中有专人监察。但凡出现肉发臭,豆发霉,皆要重惩。”祁楚枫道,“这也是我爹爹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程垚点头赞同:“老将军长算远略。”
祁楚枫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程大人,不如你替我算一算,这些肉呀、大豆呀,一年下来要花掉多少银两?”
程垚微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淡淡道:“这些花费自然都在军饷的开支里头,相信将军也心中有数,何须我再算。”
祁楚枫也不恼,哈哈一笑:“程大人平日里恐怕也是不问家中柴米油盐的人,这不当家就是有不当家的好处,过的日子也舒心,当真叫人羡慕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