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面冷心热, 素性护短,别看他平日与温家并不十分亲切,真发生冲突的时候, 还是偏向舅舅那边的。
徐宁本意?也不是说温家坏话,只是点明两边都有责任, 见齐恒默认, 她便知趣闭嘴。
好在?两人达成共识,罪魁祸首还是文思远, 他是个男人,若他行的端做得正, 不搞这些令人误会的事儿?,还用得着?起风波么?
齐恒叹道:“可见请先生不能请长得好的。”
稍微俊点,就容易使人分心,谁家没几个大姑娘小嫂子, 但凡春心萌动,总有许多?尴尬之处。
徐宁道:“若是个歪瓜裂枣来讲学, 就更听不进去了。”
颜值也很重要有木有,学生时代稍微帅点的老师都能收获一大堆拥趸, 也没看成绩差哪儿?去呀, 反倒是秃头班主任教的课总有开小差的, 要不靠武力镇压, 老早就作鸟兽散了。
齐恒瞥着?她,“听说文思远以前给你?们三姊妹授过课?”
徐宁点头,随即意?识到话里那份微微的不信任, 立刻义正言辞, “我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文思远还给她送过东西,这事更不能告诉他了, 醋坛子保准会气的冒烟。
徐宁机智岔开话题,“我看,还是尽快为表妹寻桩亲事罢。”
她是不赞成盲婚哑嫁的,可照温长宁的脾气,若再这样自由?发展下去,难保不变成第二个徐馨。徐馨约文思远私逃的时候,两人好歹男未婚女未嫁,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可温长宁将来真爱上有妇之夫可怎么好,难道要与人做妾?温家丢不起这脸。
齐恒颔首,“待春闱结束,我会跟舅舅商量。”
勋贵之家规矩太多?,长宁嫁过去未必舒坦,倒不如在?新晋士子里头挑个模样性情?都过得去的,家境推扳些也无妨,有温家门?第压着?,谅人家不敢亏待。
二人计议已定,决定先将此事瞒着?温妃,娘娘更是要脸面的,一旦得知,徒然生气不说,只怕还会逼着?长宁远嫁,一家子都闹得不痛快。
文思远当?天并未回朱雀街,随便找了间客栈栖身?,身?上别无余钱,本想将那件大氅抵押,想了想,却又换成里头夹袄。
隔间都是赌钱吃酒混子,间或传来不堪入耳之声,吵得他一宿无眠,想新春何等喜气,自己却这般伶仃寥落,委实可叹。
强撑着?用冷水洗了脸,文思远打起精神到温家请辞。
原以为时候尚早,那家人或许正在?安睡,哪知角门?开着?,温长宁静静立在?道旁。
没有过多?周折,她手里拎着?个过分扎实的包袱,里头乃五百两银票,并文思远遗落在?此的两卷书,一套文房四宝。
温家自然也不肯再留他了,原打算给三百两相送,温长宁又添了两百,“因我的缘故,连累先生抱屈而走,些许微物,不成敬意?。”
晨曦微露,一点点淡色的日光照在?她苍白脸上,如同雪中寒梅,冷冽的,却又无端观之可亲。
她并没有埋怨他,反而坦诚地帮他圆了体面,跟昨天徐馨的大吵大闹相比,何等大相径庭?
文思远笑了笑,将包袱推过去,“原本说好要教公子成材,半途而废已属我违约在?先,哪里还敢索要酬劳?就此别过罢,谁也不欠谁。”
温长宁无法强求他收下,看他转身?欲走,忽又将他唤住,踌躇道:“尊夫人莫非还在?生气?”
言下之意?,或许她该去解释一番。
文思远道:“她历来如此,过阵子就好了。”
这到底是他自家的事,不愿旁人插手。
温长宁面露黯然,“好。”
看文思远缓步而去,心下无端失落,方?才刹那,她忽然有种强烈到不顾一切的念头,想告诉他,自己的确对他有些许好感,她缝那颗纽扣,也不是单纯的举手之劳。
但……还是算了,就这样吧,她原就是个只会添麻烦的人,即便真的表露心迹,人家也不可能接受她的。
倒不如给彼此美?好怀念,如此,至少她还有可取之处。
徐馨坚持不肯在?放妻书上签字,除非文思远明确指出她犯了七出,否则,凭什么要她接受?虽然她不曾侍奉翁姑,但文思远父母双亡,因此不能说她不孝;文家规矩, 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也不能拿后?嗣无继当?理由?,至于?悍妒之类,若他不怕败坏温小姐的名誉,就尽管去说吧,倒要看看谁更能豁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