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证快要被消灭, 徐宁无力抢回,只?得罢了。
暗暗诅咒他生蛀牙,疼不死你。
怎料齐恒精明得很, 吃完了那颗糖,便取出茶壶漱口, 一板一眼十?分小心, 可见他对?自个儿的?身子极其?注意——徐宁的?阴谋注定不能得逞。
见妻子满脸哀怨望着他,齐恒将?茶壶向?她推了推, 想是渴了?
徐宁当然没拒绝,别到头?来自个儿生起蛀牙才倒霉呢, 这时候可没有牙医帮她根管治疗。
茶水里似乎加了桂花和丁香,余香满口,越发让徐宁觉得这位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可怎么沾了她口水的?倒不嫌弃了?
徐宁不认为方才那是个吻, 蜻蜓点?水似的?,一下子就结束了,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哪有人搞突然袭击?
看?来是等她先尝尝味道, 就好像以前帮他试菜一样, 徐宁如此想着, 略略心安。
干坐着不像话, 徐宁便提起那会子徐馨的?要求,在她看?来自己做得很对?,静王注重声名, 她当然得为他杜绝一切流言蜚语, 莫说大姐姐了,即便便宜爹亲自开?口也不行。
怎料齐恒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你若想帮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只?知这文先生是三姐妹恩师,料想徐宁从他身上获益匪浅,看?谈吐举止便知了,哪个能天生习来?
有这层关系,稍稍周济些也应当,且适才徐家一番闲叙,齐恒对?文思远的?印象并不坏,他本就没多少门户之见,何谈耻与连襟为伍,听其?自报家门,文家早先也是诗礼人家,近些年才渐趋没落,不失为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徐宁并不怀疑文思远的?能力,只?因此人心计深沉,多少有些提防。当然,她不会刻意阻挠文思远晋身仕途,只?是不能在自家开?这个口子罢了。
但她又不能对?齐恒讲述以前恩怨,为了一个王珂都近乎闹得天翻地覆,若知道文思远曾追求过她那还得了?
徐宁道:“我是为殿下千古名声思虑,不愿您落个拉帮结派的?污名。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希望徐家更胜一层楼,可我能侍奉殿下身侧已然三生有幸,实在不敢妄求别的?,叫人说我恬不知耻攀附皇恩,还望您如之前一般待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是揣摩了齐恒的?心意说的?,入情入理。
齐恒望着楚楚动人的?小妻子,忍不住俯身而下,轻轻附在那两片双唇上。
——这回才是真正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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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馨在徐宁处碰了个软钉子,路上便没好气,活像人欠了她三百贯似的?。
文思远只?当她没要来钱,因劝道:“何必多生是非?咱俩挤一挤,撙节着也就过下去了。”
他自小过惯了苦日子,没觉得穷是什?么大问题,何况自从进了徐家讲书,薪饷已然提高许多,每逢年节还有鸡鸭鱼肘,实在没理由抱怨。
他也知道徐馨娇生惯养——她肯背弃一切与他私逃,文思远还是挺佩服这份胆量的?,虽然他娶徐馨的?目的?最终还是为搭上徐家这架通天梯,但也不妨碍他好好待她。
故而这段时日徐馨脾气渐长,将?屋里家具尽皆换过,宰了肥鸡又要肥鸭,还一口气辞掉三个丫头?——就因为他进门时多看?了两眼,文思远也由得她折腾,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徐馨为了这段婚事已然付出太多,他唯有容忍。
幸好岳丈诚意伯待他不错,尽管对?他的?处境睁只?眼闭只?眼,但肯纡尊跟他说话,这就算原谅了。文思远也清楚,自己务必得做出一番成绩来,方可令徐家人对?他刮目相看?,为此他全力准备明年乡试,以图一鸣惊人。
而静王殿下亦是人中?之杰,这让文思远稍稍松了口气,他也听说当今要命皇子主考一事,若个个都似这般秀外慧中?,定然秉公执笔,他被发掘的?机会也更大。
偏徐馨忍不住牢骚,叽叽呱呱埋怨徐宁多么冷酷无情,文思远听着听着脸色阴沉下来,“你找过静王妃了?”
“是。”徐馨理直气壮,夫妻体同一心,她自然要为他分忧。
文思远忍住没当场呵斥,深吸口气道:“科举应试最讲究公平,殿下高风亮节,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更别提他跟王妃夙有旧怨,这下怕是帮倒忙——倘若王妃起了报复之心,故意去静王耳边吹枕头?风,让殿下误以为他是个卖身求荣的?小人可怎么好?
徐馨不懂他为何生气,自己明明在尽力帮他,委屈得金豆子都快掉下来了,可看?对?面?没有半点?要安慰的?意思,只?得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思来想去也理不清头?绪,只?能认为是小妹的?错:原来相公还想着她!唯恐在老情人跟前丢脸呢。
这个徐宁真是晦气,四处招蜂引蝶,闹得家家户户不得安生,老天爷有眼无珠,怎么不干脆收了她?
徐馨愤然转过脸去,冷战就冷战吧,她是不会主动认错的?,况且何错之有?
她为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居然不识抬举,还是娘说的?对?,男人尽是没心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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