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俩以前就?不投缘, 加上一个?高嫁一个?低嫁,更没多少共同话题。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忽然与她这?般亲近, 莫非是为借钱的?徐宁打定主意一旦嫡姐开口,便推说嫁妆都被齐恒搜刮去了——夫为妻纲, 让他背点恶名不算什么。
幸好徐馨尚有底线, 自尊也不容许她向小?妹透露自己境况窘迫,若知道她时常回娘家打秋风, 小?妹不得笑死?
今日她却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听说明年秋闱陛下有意点位皇子监考,我家那口子有意赴试, 不知能?否先做几篇文章请妹夫过目?”
文思远还是很聪明的,早几年便已通过院试取得禄米,算是最年轻的那批生员,本应继续参加上届乡试, 偏赶上家中至亲亡故,不得不守孝三年, 以此才耽搁了。
这?次机会断不能?再错过,徐馨想着?事在人为, 就?算她对相公中举有十足把?握, 可谁知会不会是明年?她可没耐心久等。
既如此, 适当的外力辅佐也是有必要的, 正好小?妹嫁了王爷,这?么强的关系怎能?不用?上?
徐宁大开眼界,姐姐可真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把?全家当许愿瓶呢。
她笑了笑, “皇上虽有此意,可还未指明哪位王爷主考, 怎见?得就?是我家那口子?况且姐姐你也知道,本朝对科举舞弊之风抓得甚严,这?档子事还是莫趟浑水的好。”
徐馨见?她轻描淡写?拒绝,下意识便想发怒,念及宾客众多还是忍下,故意亲狎地凑上前,“俗话说得好,举贤不避亲,又?没让妹夫闭着?眼乱点皇榜,有什么可忌讳。就?算妹夫不当主考官也无妨,他跟那些王爷都相熟,随便荐上一荐,人家多半肯过目,这?事就?算办成了。”
说得好听,若是寻常走那些人路子,东西能?不能?到手两说,光是敲门?所需的见?面银便所费不呰。
归根究底还是想省钱。
徐宁以前倒没发现她这?么能?算计,可见?没有天生的蠢材,“这?些话,你跟姐夫商量过么?”
徐馨脸上有些不自在,“你先答应着?,回头?我再跟他提。”
文思远那个?人清高得很,若知道她走后?门?定不高兴,可她还不是为他好?朝里有人好做官,有时候不是单凭真才实学就?能?平步青云的,她可不甘心一辈子当个?秀才娘子。
徐宁正色,“如此,姐姐还是商量过再来回我吧,否则王爷那里我也不便交代。”
其实就?是婉拒的意思,然而徐馨听不大出来,只觉得一口一个?回字十分刺耳,好像自己是她丫鬟似的!才当了几天王妃架子便搭起来了,怪道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姊妹俩一起来到徐婉房里看她梳妆,脸上都很不高兴。
徐宁是没想到娘家人还真打算借裙带关系牟利,半点不考虑她在王府处境,才刚成婚吃相就?这?样难看,人家能?瞧得起她?
徐馨则是发现自己没想象中那么能?忍,原本她盼着?先苦后?甜,也相信众姊妹中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然而片刻的冷遇已经令她难受——今日来贺的宾客,人人对着?静王夫妇前倨后?恭,唯恐马屁拍不够似的,相反她跟文思远简直像隐形人,从早上都现在连杯茶都没喝,连母亲都把?她给忘了。
难道这?种日子她还得熬上五年、甚至十年?徐馨想想便有些胆寒。
眼看那两人不对付,搁平时徐婉定得使?劲挑唆再狠狠嘲笑一番,然而她自己也正心绪不佳,恹恹的懒于开口。
三人僵硬对坐,不像送嫁倒像停灵,气氛尴尬极了。
亏得方姨娘长袖善舞,快步过来捧着?女儿的脸使?劲端详一番,“不错,这?样就?很好。”
胭脂涂得多了点,非如此不足以呈现好气色,反正到晚上就?化得差不多了。
又?朝徐宁深深作了一揖,“王妃大驾光临,妾身荣幸之至。”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宁因从袖中掏出一封银子,“我没什么好东西,二姐姐远途辛苦,留着?路上打打牙祭罢。”
都是王二太太先前给她的见?面礼,既然不再来往,徐宁干脆折了现还给王家媳妇,羊毛出在羊身上,两不相欠。
方姨娘喜形于色,还是三小?姐大方,亦可见?她如今十分受宠,否则哪能?做这?样的主——就?算换婉儿嫁过去,也未必能?跟静王彼此投契,命里无时莫强求,方姨娘想想便释然了。
相形之下,徐馨就?分外难堪。她此行确是两袖清风,连礼金都没带,反正王氏会帮她记上,谁知道她来吃空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