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在?齐恒胸膛趴了一会儿, 渐渐缓过劲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好端端跟他说这些作甚?她是兔死狐悲,可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够体会?对牛弹琴。
其实她也不应苛责, 齐恒第一时间赶来看她,展示对她的关?心, 她该感激才是。
齐恒察知怀中人收住眼泪, 明白?最难熬的时刻已经过去,适时道:“先洗脸, 还是先吃饭?”
晚膳早已备好,但厨房碍于情势不敢送来, 他叫人又热了热。
徐宁不好意思抬头,“先洗脸罢。”
她这副模样如何能够见?人?肿的跟桃一样。
背转身用热毛巾仔细敷了敷,庆幸油灯下不是那么明显,徐宁倒有功夫开起玩笑?, “可惜,没带几样好菜回来, 花了那么些银子呢。”
都扔水里了。
齐恒答非所问?,“其实, 我见?过的比你多上许多。”
徐宁一怔, 半晌才意识到他在?回应那桩人命官司, 皇宫里的腌臜当然不可胜计, 李凤娘好歹还是当面杖杀,宫里光销声匿迹的冤魂便是未知数。
但这种?比惨并不能让徐宁心里好过些,“所以?殿下便干看着么?”
要他匡扶正道是强人所难, 按岁数看, 静王不过是个大孩子,楚王更是他兄长, 难道他还能指责兄长不是?
徐宁自知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就是有点儿烦躁。
齐恒慢慢扒着饭,平静说道:“要想改变周遭,自己?得先变得强大。”
醒掌天下权,如果他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何愁做不到世间清平?但在?实现目标之?前?,他最需做的便是隐忍。
徐宁蓦地?想起礼记里那篇《大道之?行》也,原来这便是齐恒所追求的道。用法家的手段,来兑现儒家思想的理想境界,不得不说挺好玩的。
而他最后还真的成功了,虽然不知有无?达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徐宁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她忽然望着齐恒眼睛,真诚地?道:“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
在?此之?前?她多少有点得过且过思想,随便齐恒对她怎么样,她都能过下去。自今日始,徐宁决定稍稍发挥点主观能动性?,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于预言,万一中途有何变故呢?身为王妃,她也得努力点才行,不能尸位素餐。
而她的首要任务便是照顾好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个好底子怎么能行?
虽然那句话听着很像咒人……
齐恒面无?表情,“放心,本王不会比你先死。”
诅咒反弹。
徐宁摸摸鼻梁骨,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呀。算了看在?他今日安慰她份上,姑且不与之?计较。
徐宁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殿下,我想把红芍从浣衣房放出来。”
再待下去,那双美手真要变成鸡爪了。
齐恒没多问?,“随便。”
只?别在?他方圆以?内碍眼就行。
徐宁乐呵呵答应下来,相信红芍经过这段时间改造,心性?必然有所进益——否则再扔一回,看她还老不老实。
是夜熄灯就寝,徐宁悄悄道:“殿下,咱们换个姿势吧?”
她这具身体尚未发育成熟,不想那么快有孕,但吃药又很难避开府中耳目,至于计算安全期……这个齐恒比她记得还熟哩。
思来想去,只?能剑走偏锋,听说女上位不易怀孕,徐宁决定试上一试。
齐恒在?这方面单纯得像白?纸,自然无?异议,不过见?徐宁猛地?改变姿势,还是吃了一惊。
徐宁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殿下,想象你我在?大草原上驰骋,迎风而立,多么自在?。”
齐恒:……并没有。
还是要他代入马或骡子一类的牲口,这个,有点难为人吧?
*
次日妯娌们一齐进宫请安,几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打杀奴婢不能算新鲜,谁家没死过几个奴才,可当面撞破这样血淋淋的,总归是令人反胃。
李凤娘却若无?其事,“听说五弟妹身子不爽先走了,可还好罢?”
徐宁决定不把她当人看,而是被异化了的“物”,这样多少气平些,“尚可,睡一觉精神好多了。”
李凤娘轻笑?,“也是,有五弟陪伴,妹妹自然香梦沉酣。”
明知道说这种?话对她自己?也是种?刺激,李凤娘还是要说,徐宁觉得此人简直有受虐癖。
安王妃吴王妃见她言语不堪,恨不得捂上耳朵,拉起徐宁胳臂,“快走吧,别误了向娘娘请安。”
昨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陈贵妃脸上有些愠怒,“楚王妃,你身为皇室宗亲,内命妇之?表率,当谨言慎行,别叫臣民议论你私德不检。”
胡贵妃掩口而笑?,“可不是,当庭就要杖杀,还血淋淋叫人围观,本宫活了这些年都未见过此等景象。”
其实胡贵妃以?前?也是个烈性?子,没少折磨宫娥太?监,岁数上来才渐渐收敛,被她说起来却多么悚然听闻似的。
李凤娘端端正正施了一礼,“妾身只?是依照规矩行事,亦并未下令挞死人命,无?非那贱婢体弱,挨不住二十板子而已,敢问?二位娘娘,如此便要将妾身治罪么?”
惠妃忙起身呵斥,“放肆!甘泉宫岂容你胡言乱语?”
又陪笑?望着上首,“她性?子迂腐不知变通,嫔妾回去会好好教?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