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治恶徒,本是为了肃清朝中悖逆之人,矫枉过正,只怕适得其反。”符申拱手面向唐昀,“臣以为,对裴氏一族的惩戒,应按其罪过之深浅而论,不应一律同罪。比如司农寺卿郑文之族,虽然裴氏与郑氏乃是姻亲,但郑氏一族并未牵扯其中,并且在列举裴氏往年之过时,司农寺卿大义灭亲,呈上诸多罪证。此番裴氏落罪,郑氏不应同受。”
符申此言之后,倒是有几位官员还有所争议,但也都是冲着郑文去的。相阁大臣们倒是统一口径支持符申之言,从中书令到御史大夫、大理寺卿,皆持赞成之态度。
刑部尚书思虑再三,也不再言语了。
唐昀满意颔首,“符爱卿所言甚合朕心,稍后朕便会拟旨定罪。”
满殿官员皆俯首,“陛下仁厚!”
唐昀嘴角微微抽搐。
其实裴氏一族的罪早就定下来了,什么人受什么样的罚他这里也有奏表。只是朝政上的东西吧,该有的流程实在少不得。
这样的大案,他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完全独断,势必要在朝会上叫臣子们再辩一辩,再回紫宸殿来叫重臣吵一吵,等吵得差不多了,意见大致统一了,才好下旨。
当真是心累。
他缓缓起身,“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他在这张龙椅上坐了大半日了,口都说干了,屁股也坐痛了。
出了殿门,吴英便快步迎上来了,“陛下可要回寝殿歇息?”
唐昀瞧了瞧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不,朕去关雎宫。”
“得勒,那奴婢叫人抬轿辇来。”
“不必。”他屁股痛,“朕走过去。”
关雎宫内,一路走来疏散了筋骨的唐昀轻轻搂着顾青昭,烛火映照着两人的脸颊。
朦胧光影里,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披散开来的发丝,说着给裴氏一族的惩治:
“平国公府上下削爵革职,平国公父子及一干涉事人员判午门斩首。其余男子一律流放,终身不得回京不得入仕,女子没为官奴。裴氏一族所有田产地契庄园铺子收归国有,其余还有几家参与通敌的,一并也都查抄了。”
顾青昭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一边抓着唐昀空闲那只手的袖口看,一边问:“那郑氏呢?”
“郑氏一族此番算是有功,只是到底两府关联还是太深,郑家有两个小辈与裴氏之前侵地之案颇有干系,该有的惩罚不会少,一个流放是免不了的。”
她缓缓颔首,“这也是极好的结果了。”
若是郑文和郑婕妤一直蒙在鼓里不曾有何动静,如今郑氏只怕也免不了抄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