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鹤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高兴了起来,刚想要摸一下小蛇的鳞片表示自己的善意?,便见原本乖巧的小黑蛇毫不犹豫朝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一声轻笑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清晰。
姬隐挑了挑眉,无辜道∶“不好意?思啊少宗主,我可没有在笑你,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晏吟秋见状连忙把小黑蛇拽回来塞回了袖中。
对上了江景鹤受伤的眼神,她?尴尬道∶“……哦,是这样的,它?可能也不太喜欢别人穿白色。”
“太虚宗和九重楼应该都有事?要处理吧,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晏吟秋觉得今天多少是有点?流年不利在身上的,因而委婉对两人下了逐客令。
姬隐闻言却不太愿意?,他的手指缠绕着晏吟秋的衣带,软声道∶“九重楼的事?情都有岑濯山处理,用不上我,我今天就在这里陪着秋娘。”
“你不要把事?情都推给岑长老?做,还说什么陪着我,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陪着谁啊?”
“我陪着秋娘,秋娘也陪着我,这两个?没区别的。”
一旁的江景鹤沉默地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眼睁睁看着姬隐没脸没皮地纠缠着晏吟秋。
而晏吟秋面上虽有些许的不耐烦,可却并未直接把他推开?,纵容了姬隐的所作所为。
现在崔沁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晏绯失踪之事?还没个?具体的着落,白日梦独家文赠礼,欢迎加入群寺贰二贰吴旧义寺七姬隐可不像江景鹤情绪这么稳定?,今天要是真硬是把他这么赶出去?了,还不知道他得发?什么疯。
她?叹了口气,只得先对江景鹤道∶“阿鹤,你先回去?吧。”
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先走。
江景鹤死死盯着姬隐放在晏吟秋衣带上的手,眼中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恨不得现在就拔剑将其斩下,而后立马取而代之。
他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压下自己心中的杀意?,抬头看向晏吟秋,声线却不由自主带着些许的颤抖。
“我走可以,但他为什么可以留下?”
晏吟秋被他这么直白的问句问的一懵,再看看身旁狗皮膏药似的姬隐,只得含糊解释道∶“因为我还有事?需要姬隐帮忙。”
江景鹤明显不愿意?接受这种说辞,轻声辩解道∶“我也可以帮秋夫人的忙,只要夫人开?口,我什么都愿意?做。”
“阿鹤,这不一样。”
晏吟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才好,只得道∶“你们两个?不一样,有的事?情姬隐可以做,但你却不能做。”
虽然姬隐确实是个?大麻烦,可他九重楼少主的身份却很有用,如今晏绯下落不明,晏吟秋无法回到龙族,江景鹤身为太虚宗少宗主不能插手此事?,只有姬隐一人可以合情合理打探晏绯的情况。
晏吟秋自认为自己说的话已经足够直接,可是江景鹤却完全不这么想。
他垂眸看着姬隐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手指更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的衣料。
什么事?情是姬隐可以做,而他却不能做的。
姬隐不就是仗着有一张和师尊一模一样的脸吗?
除此之外他到底比姬隐差在哪里,是他不如姬隐这般没脸没皮,还是他不如姬隐会撒娇卖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晏吟秋永远都看不到他。
晏吟秋见江景鹤低头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话说的太重,刚想再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见江景鹤上前一步,突然缓缓跪在了她?的软塌旁边。
“阿鹤,你……”
“我可以做。”
江景鹤垂下了头,他学着姬隐的样子轻轻伏在晏吟秋的手背之上,眼睫划过晏吟秋的皮肤,带起轻柔的痒意?,像是一只乖巧无害的小猫。
他抬眸执拗地看着晏吟秋,哀求道∶“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的东西我都可以学,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到。”
晏吟秋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想到江景鹤竟误会她?刚刚的意?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姬隐也便算了,从?她?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疯子,不管做什么事?都不管不顾的,但凡晏吟秋今天说自己缺个?男宠,姬隐绝对是第一个?报名的,顺便还会偷偷把其他敢报名的人弄死。
可是江景鹤却不一样,他从?小是被修真界一众清规戒律培养出来的,学的是正统心经,遵的是严苛礼法,礼法人伦是写进他骨子里的东西。
况且他既是太虚宗的少宗主,又是玄微仙尊唯一的弟子,在修真界的身份都是数一数二的贵重,长这么大何?曾这么卑微地向人低头。
晏吟秋不愿折辱江景鹤,更不愿给了他希望却又让他陷入绝望。
不该招惹的人就不要招惹,她?向来明白且一贯遵循这个?道理。
有的关系,该断的时候就应该断的一干二净。
她?抬手点?了点?江景鹤的额头,并不计较他方才过于暧昧的言辞,只是轻声道∶“好孩子,快起来吧,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师娘可没有压岁钱可以给你。”
江景鹤闻言脸色却陡然变得惨白。
他自然听得出晏吟秋的言外之意?,无非是想说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弟子与师娘的关系,只是“师娘”二字,便已经划出了界限分明的沟壑。
姬隐在旁边几?乎就要笑出声来,如果不是晏吟秋白了他一眼,他都准备好要开?口嘲笑江景鹤了。
什么叫画虎不成反类犬,江景鹤想学他勾引晏吟秋,也不先出门?找个?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老?贱人教出来的小贱人,和他师尊一样惹人生厌。
江景鹤自然清楚姬隐肯定?在旁边嘲笑自己,可是他不敢抬头,他怕对上晏吟秋冷漠无情的面容,更怕会看到晏吟秋厌恶的眼神,只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他垂下了头,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一般用脸颊蹭着晏吟秋的手指,原本还仅存的几?分傲骨都在此时荡然无存。
“秋夫人,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你给我的压岁钱……”
江景鹤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说出话格外苍白无力,但他不能在此放弃,他有预感,如果他现在就出了这个?门?,那以后便再难见到晏吟秋了。
“我什么都可以做,不会的我可以学,不管是师尊还是姬隐,他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听着江景鹤翻过来覆过去?地重复这几?句话,姬隐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轻啧道∶“说的那么好听,我能为了秋娘去?死,你能吗?”
江景鹤愣了一下,竟然当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想要塞到晏吟秋的手里,认真道∶“我现在就可以死。”
“你们都闭嘴。”
晏吟秋把江景鹤的佩剑给推了回去?,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了。
系统大为震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修真界果真是卧虎藏龙,一眼看过去?,好美的精神状态。
晏吟秋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柔声道∶“阿鹤,你是太虚宗的少宗主,要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行事?不可以这般不管不顾。”
“今天你处理宗门?大选一事?肯定?累着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江景鹤摇了摇头,死死扯住晏吟秋的袖子不放,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仿佛晏吟秋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为什么……当初不是你选中了我吗,为什么现在不要我了……”
“你不是说过,我的眼睛是最像师尊的,你仔细再看一看。”
江景鹤拉着晏吟秋的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睫,执拗地哀求道∶“我不做太虚宗的少宗主了,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不要扔下我。”
晏吟秋的指尖触及到了淡淡的湿意?,她?并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性?子,但此时眼中却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忍。
怪不得大家都说报应不爽,到底都是当初无意?做下的孽,现在当真是报应来了,想躲都躲不掉。
当初晏吟秋与仲长芜刚刚结为道侣,每天都被困在太虚宗那个?大鸟笼子里,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挑战仲长芜的底线。
在仲长芜询问晏吟秋想要什么的时候,晏吟秋看遍了稀世珍宝,最后却把视线落在了台下练剑的弟子中,满怀恶意?地开?口道∶
“你们太虚宗那个?少宗主我挺喜欢的,你把他带过来送给我吧,就当是新?婚贺礼了。”
仲长芜听完之后,当场拂袖而去?,晏吟秋本以为他是被气走了,心里暗自得意?不已。
谁曾想第二天仲长芜竟当真把江景鹤带到了奎黎峰,不仅打破了自己从?不收徒的惯例,对外宣布江景鹤是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还要求江景鹤称呼晏吟秋为师娘。
晏吟秋本来也只是没事?找事?,谁知道会莫名其妙当上了江景鹤的师娘,反正有着这个?身份在,她?就算是真喜欢江景鹤也不好再打什么歪主意?。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仲长芜虽然将江景鹤收入门?下,但一直对他极为冷淡,修炼上更是严格要求,不容半分错漏。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让仲长芜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