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政合上了手中的信件,眉头轻轻蹙起,随意揉搓几下,直至其上字迹模糊,随后手臂轻轻一扬。
那纸便如同落叶般,无声地飘落在泥泞的地面上,被周遭的尘土渐渐掩埋。
“没看见,没收到,不知道……”
目光穿过院中缝隙,望向外面那片混沌的世界,心中五味杂陈。
先不说裴书臣那关他能不能过,就是军队乌烟瘴气,都是一群糙汉……
泥泞、血腥、汗臭味……咦惹——
精致漂亮小白狗,直接拒绝。
“治疗士兵,那是军医之事,与我何干?”
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超脱世俗的冷漠。
时序政有个外号叫文殊兰,就是因为他不按世俗的期待去成长。
世人尊重医者,他明明在医术有极高的天赋,但却去钻研仵作之术。
对药草有天生的敏锐感,却要研究毒药。
裴书臣不喜欢季昌宁,他偏偏就爱上了季昌宁,非他不要。
秋庭桉坐在一旁,轻轻抿了口茶,目光深邃,沉默不语。
心中盘算着,若季祈永真的要跟随出征,或许,带上时序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军中的医术实在令人堪忧,万一季祈永有个闪失,有时序政在旁,至少能及时救治。
然而,转念一想,秋庭桉的心中又泛起一阵涟漪。
那些将士们的命,何尝不是命?
他们保家卫国,拼死沙场,所换来的,绝不应该只是廉价的忽视。
时序政的医术,或许能为这些英勇的灵魂带来更多的希望。
但——话又说回来——
军中数万人,每一个都是铁血男儿,可时家灭门之仇,又岂能儿戏?
时序政性子,也是不愿把苦难传播给别人,可他不说,秋庭桉难道就真的能当做不知道么?
时家当年的灭门惨案,至今仍是时序政心头难以愈合的伤疤。
那时,时家军乃是大地上的一支精锐之师,威名赫赫,却因先帝的猜忌,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先帝为防时家之人反抗,竟下旨派中军围剿时家军队,那场战斗,惨烈至极,时家上下,几乎无一生还。
中军的将士们,他们或许是高傲的战士。
但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染上了时家的鲜血,那份仇恨,如同烙印一般,每每深夜无数次灼伤他。
让他去救那些灭门仇人,怎么可能?!!
正当秋庭桉心中天平摇摆,权衡着利弊得失之际,季祈永的身影一瘸一拐地映入了眼帘。
他步入院中,显得有些狼狈。
秋庭桉见状,面上却无丝毫心虚,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温柔地问道:
“今日怎的没在翁翁院里用午饭呢?”
这话问得颇为巧妙,仿佛对一切浑然不知。
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