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群峰峥嵘,穿过浩渺云烟,环绕着浮跃岚光,高耸入云,顶摩霄汉,纵然身在空中,仍看不见山巅所在。
周围时不时有修士经过,无论是御剑的还是御空的,在这里都开始压低高度了,偶尔还会飞过几个熟人。
苏陆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中原第一仙山,“这比卧龙峰还要高不少。”
然后她就明白了,所谓第一仙山的名头,论的大约不是灵气浓度或者资源多少。
应该就是指的高度和占地面积。
毕竟其他方面,相比阆山,这里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几座主峰的高度,全都胜过阆山最高的卧龙峰,总面积更不必提,万剑宗所在之处,只是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外围皆是武神山的支脉,还栖息着所谓冀州的三千仙门——当然三千只是夸张说法,其实也只有三位数罢了。
山脚下矗立着繁华喧嚣的城市,空中流光飞舞,往来如梭,石阶修建齐整,沿着险峻山路向上,阶梯间人影密集。
他们降落在武神山东侧的明月城。
城外皆是葱茏绿林,正中修了一条宽阔平坦的石板路,可供几辆马车并驾齐驱,这条大道一直通往城内。
武神山外围有护山结界,外来的修士自然不能擅闯,只能从山脚的几座大城进入。
平素这里不太招待外来的修士,但此时不同往日,因为仙盟大会的举办,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会有数万人抵达。
大门派都有属于自己的别院,只是每个门派门规不同,玄仙宗就不强迫人们都住到一起
尤其是这些金丹元婴境的高手,他们本身就毫无睡眠住宿要求。
长老们带着大部队要慢一些,那些亲传弟子们大多也都跟着,他们或许会有安排,但苏陆这样的高手就不需要去在意。
只要不惹出事,在大会开始之前,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四座大城悉数开放了正门,但在人多的时候也要排队入城,因为要在门口检阅身份。
不过这过程耗时很短,队伍行进速度也很快,也不至于拥堵。
苏陆并不着急,和师兄一路说说笑笑,慢悠悠地走到城门口,就感到后方有几道灵压逼近。
一架七彩宝盖的豪华马车从天而降,前方是两匹毛色纯白无瑕的飞马,背上皆生着雪白的宽大羽翼。
车身正面绘着展翅白鹭纹,车角旌旗飘扬。
两匹器宇轩昂的飞马停在城门口,原先聚集在这里的修士纷纷避让,许多人都后退了数丈不止。
“是鹭山府的人……”
“那马真是漂亮……”
“竟然以妖兽拉车,徐州第一仙门果然财大气粗……”
在大多数人看来,若有能力捕获妖兽,将其宰杀炼器自然更划算。
毕竟但凡有点道行的修士都能御剑御空,犯不着非要坐车。
那两匹翼马在驾车修士的驱使下,缓步前行,车驾也慢慢靠近过来。
城门处站着几位万剑宗的修士,负责检验入城者的身份,也为人引路答疑。
此时,原先排队的修士们,大多退到了远处,愣是让出了一片空地。
唯有两个人还站在原处,毫无避让的意思。
“……你们看这个就行了?”
其中的男修士递出一块身份玉牌,玉牌正面写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崔字,背面则是一个嵌在云纹中的仙字。
一个万剑宗弟子接过玉牌,放到手边铺设了法阵的石台上,看着台面上亮起道道金光。
马车在后方停下,驱车的人跳了下来。
他穿着华贵,腰间斜着一柄灵器短剑,周身灵压溢出,充满了压迫感。
远处那些修士见状越发后退了。
那人大步走向前,看到城门口的两人依然没有避让,脸色越发不悦。
然而这是在万剑宗的地盘上,他也不能直接出手给人教训,只好昂首挺胸地走过去。
门口的万剑宗弟子看了过来,其中一人不太确定地道:“可是鹭山府的王长老?”
“正是。”
王长老扯出笑脸打招呼,同时,他发现前面那两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甚至听见这边的对话都不曾回头。
他眼中浮现出怒意,很快又压了回去。
鹭山府如今仍是徐州第一仙门,然而自从上任掌教陨落后,至今数百年没再出过一位仙尊。
如今的掌教也只是化神境,因此相比起其余州境的大派,仿佛逊色了不止一筹。
不过徐州第一仙门的底子还在,宗门内的高手仍不在少数,在徐州的势力也无人可及。
若是万剑宗玄仙宗这样的大派也就罢了,寻常小门小派的修士,也根本不敢得罪他们。
王长老眯了眯眼,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
看衣服是瞧不出门派,灵压也平平,多半只是寻常的筑基境。
王长老伸手从袖子里掏出卷轴,“此次前来是奉师尊的命令,运送镇石……”
他一边走一边低头展开卷轴,仿佛没注意到周边还有人,有意无意地就撞向了前面的女修士。
恍惚中,王长老听见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女修士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他。
肩膀忽然传来一阵砭骨冷意。
一股极阴极寒的灵力扩散开来,转瞬间游走过四肢百骸,经脉内的灵力顷刻就被消去七七八八。
王长老面色惨白,双腿发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个万剑宗弟子将玉牌从石台法阵里取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城门口的男修士。
“原来是崔仙君,晚辈失礼了,那么这位想来就是苏仙君了?”
王长老神情大变。
……
北域。
至寒山巅的侧殿书房内。
窗外风雪交加,漫天飘白,屋内温暖如春,却是安静得几乎死寂。
颜韶靠在桌后,漫不经心地翻着手边的信笺,“让那些人守在自己位置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了。”
前面的破军星微微俯身,“那个潜入冀州的大妖——”
“不用管他。”
颜韶挥了挥手,“人家千里迢迢从西荒过去呢,这份心思倒也难得,而且还挑对了时候,否则怕不是才进边境就被一剑削了。”
“等等,让人帮衬他两手也好。”
他一手托腮,“若是天仞峰能乱起来,哪怕只有一小会子,对某些人而言倒是好事。”
这回周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的,只是也没人敢问。
颜韶也不打算仔细解释,“我有个朋友……若是有机会能登上天仞峰,进入静心宫,去观摩一下锻空炉,她大约会很高兴的。”
书房里一片寂静,众人皆茫然迷惑,唯有巨门星若有所思。
他才隐约明白这话的意思,抬起头忽然对上了教主颇具审视的视线。
“师侄留一下。”
颜韶微笑着招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巨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