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觉得无端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连忙偏头看萧明彻,见他还是先前睡着的姿态,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殿下没有听到。
她也不?知道为何?,并不?想让这话被?萧明彻知晓。
姜雪容也没了再胡思乱想的兴致,便想着起?身去外头瞧瞧情况。她慢慢撑起?身,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将藤蔓扯开?一角,矮身出了山洞。出来时?又看见昨天?的那具尸体?,只?见他身上的血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但还是有几分可怖。姜雪容不?敢多看,小心翼翼提起?裙角,从尸体?旁边跨过,往四下环顾。
山野常有晨雾,这会子天?光乍亮,晨雾正浓,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压根什么也瞧不?见。那些高大的树木矗立在晨雾之中,像张牙舞爪的厉鬼似的,看得姜雪容心里发毛。
她打了个哆嗦,环住自己胳膊,又退回了山洞里。
也不?知道上头情况怎么样了?圣上定然已?经平息了贼匪作乱吧?想来已?经差人在寻找他们踪迹,再等等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她乐观地想着,回到山洞里坐下,又查看萧明彻情况。萧明彻的呼吸还在,她探他鼻息时?意外碰到他的脸颊,有些烫手。
姜雪容思绪一怔,迟钝地反应过来,又去摸他的额头,更是烫得厉害。
她这才发现萧明彻整个人都烧得厉害,想来是受了伤又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姜雪容一时?心急如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烧得这么厉害,难道就这么放任他烧着么?
这样下去,会死的吧。
姜雪容心里思绪纷乱,看了眼萧明彻,他昨天?舍身救了她的性命,无论如何?,她不?能见死不?救。
姜雪容想到带着萧明彻走,他们应当?在找他们俩,他们俩若是能走到一个显眼些的位置,得救的概率也大些。可萧明彻身上还有伤,他身量高大,凭姜雪容一个人也带不?走他。
那还能怎么办?
姜雪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她轻轻摇醒他,“殿下,殿下,你?醒醒……”
萧明彻没有反应。
姜雪容又推了推他:“萧明彻,萧明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快醒醒啊。”
还是没有反应。
姜雪容更是心焦,到底该怎么办呀?
她抱住自己膝盖,静静坐了片刻,瞧着外头森森的晨光,也看见那具倒在那儿的尸体?。她不?想死,也不?想萧明彻死,他们不?能变成那具尸体?,现在只?能靠她想办法。
姜雪容陡然站起?身,将那些藤蔓扯下来,而后再一次蹲下,把萧明彻叫醒。
“太子殿下……萧明彻、萧明彻,你?快点醒醒啊!”
这一次萧明彻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姜雪容,听见她喜极而泣的嗓音:“萧明彻,你?终于醒了。”
姜雪容都要哭了,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她跟自己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又把眼泪忍了回去,克制住情绪跟萧明彻说:“你?发烧了,咱们不?能再等了,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一面说着,一面把萧明彻的胳膊抓起?来,绕过脖子,借着力扶他起?来。
“我们得走出去,至少得走到一个好找的地方……”她咬着牙,萧明彻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差点没把她压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但是我觉得你?肯定知道,你?跟我说往哪个方向走,我们出去。”她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勉强带着萧明彻走出了山洞。她所有力气都在萧明彻身上,连说话也费劲。
萧明彻这会子意识清醒了些许,他微微侧眸盯着姜雪容看,浮动的晨雾里有许多露水,仿佛将她整个人都沾了一层露水,让她的轮廓也变得柔软。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昨日的伤口还疼得厉害,头也痛得厉害,他的确是在发烧,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他想帮他,也无济于事,只?能挂在姜雪容身上,勉强开?口。
“好。”他应了一声,“我告诉你?怎么走。”
萧明彻费力地看了眼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面是昨日来的方向,但这会儿雾太大了,不?大好判断方向。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镜湖山虽说大启皇室每年都来,可除了修好的路,其?他地方也是人迹罕至,杂草丛生。即便他们俩都安然无恙走起?那些没有路的地方也难,更何?况现下只?能靠姜雪容一个人,简直难上加难。
杂草里有时候不知是什么,锋利得很,会割破她的裙摆,甚至划伤她的肌肤。姜雪容嘶了声,只?好强迫自己忽视那些细小的疼痛,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没有继续往前的动力了。
她是一个很不努力的人,一向奉行?得过且过的准则,日子过得差不?多就好,开?心轻松最重要。若是当下是她生死关头,叫她自己努力爬出去,她都未必能有这动力,更何?况是别人。
姜雪容真的害怕自己停下来,就会想放弃。
可是她怎么可以放弃?
这是萧明彻的性命,都系在她身上了。
姜雪容咬紧牙,一步步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