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好的亲事?”读信的扶云卿微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是母亲字迹无疑,才继续往下读,只见温沿溪在信中写道:
“不日前,我收到江家大公子江行危来信,本不想替你拆开,但因你远在边关,恐节外生枝,便擅作主张拆了信封,你猜怎么着?江家大公子在信中写了什么?”
扶云卿心想,自己怎么猜得到?随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江行危人在边疆,为何要给‘远在京城’的自己写信?
温沿溪在信中卖了个关子后,继续道:“江家公子对你表心迹,欲求娶你为妻。娘以为,江公子是京城为数不多品行、德行、家世、仕途都顶好的青年才俊,不少媒婆上门说亲,江公子都不为所动,却不曾想,他竟属意你。”
“江行危与你同岁,却已是天子近臣一品督主,为人家世都不错,这孩子踏实能干、前途光明,若女儿有意,母亲便替你做主。”
这信封里面,还夹着另外一个信封。
她抽开一看,上面写着隽永耐看的行楷,正是出自江行危。
扶云卿拿信封的手一顿,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笑意摇了摇头,她怎么配得上江行危那般风光霁月的人?
她未曾想,江行危兜兜转转要写信表明心迹之人,竟是自己。
她没有拆开江行危的信,压在了箱底,提笔写下一封回绝信:
“江大人亲启:
承蒙抬爱,不甚惊喜。
然我并非良配,此生心意已决,不想嫁娶,恐误大人终身,祝大人早日觅得良缘。”
写好回绝信,又给温沿溪回了封家信,讲了边关趣事与风土人情,并且交代要将这封回绝信从京城再寄往边疆。
扶云卿起身,将两封信递给甜盈:“小盈,将这两封信一同寄回家中。”
院中搭了葡萄架,此时正是盛夏,木架上葡萄累累,随手摘了一颗,剥了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放进嘴里慢慢的甜汁儿。
她出房间之后,便戴上了易容面具,此时正穿着一袭白袍,袍摆绣着青翠的竹叶,一头青丝只绾着玉簪,从背影来看,倒是与这竹林山色融为一体,十分清新俊逸、赏心悦目。
在她身后,有两人注视着她。
一个是重伤刚醒的阿怜。
一个是前来送圣旨的江行危。
阿怜身着宽松素衣,却因太过瘦削而更呈出弱柳扶风之姿,站在廊下,端站在那里便惹人心疼,一双眼含情脉脉地凝视宋云。
而江行危在小院门口静静站立了好一会儿。
这个背影,好似扶云卿。
他刚来看到这背影时,以为扶云卿来了边关,可待宋云转过侧脸,他却失了神,知道那并非自己心系之人。
“阿怜?”扶云卿看向廊檐下的柔弱姑娘,信步走去,“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你不是在京城郊外唱戏吗?怎么来了边城?”
阿怜抬袖,柔弱地咳了咳,苍白如纸的俏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听闻将军来了边疆,念及上次将军救奴家之恩,奴家便寻来了边疆,又恰逢兵士指点,看到雷焰营在那边打仗,也是上天眷顾……竟然真的遇到了将军……”
她声音好听且软软细细的,如江南吴侬软语,又想轻轻敲打在江面的雨丝,唱戏的嗓子就是不一样,光是听着,便让扶云卿心生怜爱。
此时正起风,扶云卿捞起石桌上的披风,系在阿怜身上:“你这般柔弱的身子,竟然替我挡了一箭。你接下来可有打算?”
阿怜闻言,朝地上一跪:“阿怜别无所求,只求将军给我一个报恩机会,能让阿怜侍奉您身侧,为奴为婢亦是甘愿。阿怜无亲无友,若将军不要阿怜,阿怜不知在这乱世该如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