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二房的事,扶云卿终于落了个清闲,这几日在房中舒舒服服地哼曲看书。
窗台前,扶云卿半躺在贵妃椅上,怀中揣一袖炉,盖一花色小毛毯,执一卷《吴子》,指尖划开下一页。
而边桌上放着已经看完的《六韬》、《尉缭子》,都是一些兵书。
甜盈穿着喜气洋洋的粉红绒袄,下身配着白樱拖泥裙,正在廊下指挥家丁扫雪。
这雪一日不扫,就容易结冰。
甜盈看向专心专意读书的扶云卿,忽然拧了拧秀眉,有些忧心忡忡道:“姑娘……”
“嗯?怎么了?”
“扶庭和袁氏已经入狱,就等初三流放,你说老夫人就这一个儿子,她日后会不会算计咱们?奴婢担心,她会迁怒在姑娘身上。“
“她会。”扶云卿合上书页,看着窗外的纷纷飞雪,语气平和,“她当然会算计我。只不过扶兴业没醒,她自顾不暇,暂时抽不出空对付我。”
“扶兴业这混不吝,只怕也会和姑娘为敌。”甜盈很是担心。
“就算他不与我为敌,有些错,他也必须付出代价。”扶云卿脑海里浮过瘦弱哭泣的扶歌,还有奋力抵抗的媚芙,以及那日小阁楼扶兴业嘴里念叨着的“卖豆腐寡妇”、“福嬷嬷孙女”……
这些都是他提到的,他没提到的那些姑娘,还不知道被他糟蹋了多少。
自从二房倒台,一直跟在扶庭身边的媚芙,便来了扶云卿身边伺候。
媚芙会和小厮抢着扫雪,还会和厨房的长工抢着洗菜,总之,每天都在扶云卿眼前转来转去的。
或许,她是想报答扶云卿的恩情吧。
但扶云卿并不打算留媚芙在大房,毕竟媚芙可是陈康的卧底。
媚芙在院中辛勤扫地,一双手冻得又红又肿,扫得极为认真,半分懒也不偷,扫完地后,她又为扶云卿亲自熬了一盅银耳吊梨汤,端到扶云卿面前。
扶云卿目光从兵书移到梨汤上,淡声道:“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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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芙行了一礼,满眼希冀,真诚说道:“这几日奴婢观姑娘唇舌干燥,有些阴虚内热,这银耳吊梨汤是奴婢祖上传下来的古法配方,滋阴补肺、极为好喝。请姑娘尝尝。”
扶云卿淡声拒绝:“你自个儿喝吧,我就不必了。”
“奴、奴婢喝过了。”
“那就倒了。”扶云卿态度淡漠。
“可……可……奴婢小火熬制了三个时辰,这银耳也是奴婢亲自采的,就连梨也是三十年老树结的果……”媚芙舌尖打结地解释。
“你这婢子怎么回事?没听姑娘说不喝吗?”甜盈夺过她的碗,将银耳吊梨汤尽数泼在雪地里。
媚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她知道,一个曾经险些犯错、底细不清白的人,不会赢得大姑娘信任。
媚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淋着簌簌小雪:“姑娘,奴、奴婢坦白,奴婢从前确实听命于陈府陈康公子。可姑娘上次救过奴婢,奴婢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便从心底里决定,不再听命于陈公子。”
听了这话,扶云卿心中诧异。
这媚芙玩的什么把戏?
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
若她真是知恩图报之人,为何从前会跟着陈康那样的主子?
扶云卿面色如常,平静地说出三个字:“我知道。”
媚芙瞳孔微怔,脱口而出道:“大姑娘明知我是陈康的人,却仍愿意在危急时刻,对奴婢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