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懒散地抬起手指，茶色的眼眸注视着指节，摩挲着。

“谁知道呢？”

顾行看着温棠丝毫不畏惧的样子，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漆黑的皮鞋碾了上去。

“我劝你还是收了你的那些心思，婉言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我会弄死你。”

温棠摩挲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向顾行。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弄死我？”温棠歪了歪头，“你敢吗？顾先生。”

顾行看着温棠毫不惧怕的样子，‘咔擦’一声捏响了骨节。

温棠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继续说：“就算我是纪家一个不受宠的夫人，你一个靠纪家扶持起来的下人，也敢弄死我？”

顾行冷笑一声，终于有了动作。

他一步上前，手背上的青筋暴露，骨节如鹰爪一样掐在温棠冷白的细颈上。

手下被掐住的皮肤迅速变红。

靠得近了，温棠脸上的巴掌印在黑暗里清晰了起来。

顾行不屑地笑了一下，“看来不过也就是一只纸老虎。”

他的脸凑到温棠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怎么敢这么叫嚣。”

温棠被推到阳台围栏上，上半部分身体往外悬空，墨色的头发垂在空中。

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下去。

温棠的头后仰着，颈脖上的手压缩着气管，肺里的空气愈发稀薄，白皙的脸充血涨红。

在这样的时刻，她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

温棠看着顾行轻蔑不屑的表情，咧开了一个笑。

“一条会反噬自己的狗，纪盛宏会怎样对他？”

顾行听到温棠提纪盛宏，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手里的力气逐渐加大。

温棠的眼里弥漫上了生理泪水，视线逐渐模糊。

“别再打婉言的主意。”

顾行再次警告了一句，不想和她争执别的事情。

一滴泪珠从温棠的眼角滚落，划破夜空，坠落下去。

温棠的视线虚无地落在顾行身后。

在黑暗的阳台一角，一个红点正在闪烁。

温棠移回了视线，声音沙哑，从狭窄的喉管里挤出了几个字。

“恐怕不行。”

顾行视线凌厉，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这么嘴硬。

温棠视线里男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她轻笑一声。

“你不敢，我来帮你。”

顾行皱起了眉头，没有明白温棠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里的意思。

直到温棠的膝盖抵到了他的腹部，用力一顶。

手里的细颈往后滑出。

顾行的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从他手下脱出的温棠。

半空的身体失去重心，朝栏杆外翻去。

红色的裙子从栏杆上滑落。

顾行伸出手，想去拉住下坠的人。

双手抓空。

他脸上是震惊，看着不停坠落的温棠，她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他看清了。

那是——“祝你好运。”

温棠墨色的发向上扬起，在风中凌乱地飞舞。

“嘭”的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高高的水花溅起。

楼下传来尖叫，人群涌出。

顾行赶紧收回了探出的身体，躲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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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刚刚掐过温棠的手，还残留着几分温度，眉峰蹙起。

他骂了一句。

“疯子。”

……

“嘀嗒……嘀嗒……”

几滴雨珠落在了池水里，溅起了几圈波纹。

自温棠刚刚说了几句话后，她就一直闭着眼睛，嘴唇泛白，紧紧地抿着。

纪辞年小心翼翼地搂着温棠，把她带到了岸边。

秦瓷雅和纪明珠这才赶了下来，推开挡在前面层层人群，看到了中心的两人。

秦瓷雅眼睛瞪大，嘴唇张了张。

纪辉云看到秦瓷雅和纪明珠，上前对二人说：“你们先离开，不要围在这里。”

纪明珠拉住了纪辉云的手，鹿一般的眼眸里有些惊慌。

秦瓷雅几步上前，看着被她哥谨慎地放在地上的温棠，她喃喃出声。

“怎么回事……”

纪辞年抬起眼眸看向秦瓷雅，声音冷冽，“你刚刚和温棠在一起？”

秦瓷雅被纪辞年的眼神吓得一抖。

“是……但是我没有做什么，我就离开了一会，她怎么就……”

纪辞年眼神凌厉，像刀子一样扎在秦瓷雅身上。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秦瓷雅声音提高了几分，尖叫着解释。

温棠的手握住了纪辞年的手臂，纪辞年赶紧看向她。

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纪辞年握住了她的手，不再看秦瓷雅，低声安抚。

纪盛宏看着眼前的乱象，叹了口气，吩咐管家：“去查监控。”

管家恭敬地点头，转身离开。

几滴冰冷的雨水落在温棠的脸上。

纪辞年动作有了些慌乱，俯下身替温棠挡住了下落的雨。

一滴突兀的温热水珠落到了温棠的脸上。

与先前冰冷的雨水不同。

温棠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上方的纪辞年。

医护人员快速跑过来，把温棠移到了担架上，在离开的时候，温棠的手指扯住了纪辞年的衣袖。

她的嘴唇嗡动。

纪辞年注意到温棠的动作，俯身将耳朵凑到温棠上方，担忧地问：“怎么了？”

“纪辞年，你喜欢我吗？”

纪辞年的动作一滞，他的眼眸看向温棠。

她依旧是苍白而虚弱的，像是随时会离去。

许久。

他开口：“喜欢。”

声音轻微，却带着万分郑重。

雨势变大，哗啦啦地砸在身上，带起了轻微的疼痛。

温棠看着被倾盆大雨淋湿的纪辞年，嘴角扯起了一抹笑。

她闭上了眼睛，掩去眼里的暗光。

人群四散开来，慌乱地进入宴厅，躲避雨水。

雨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