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以蓝摆了便宜大哥一道,却也并没有很开心。
——因为顾平芜走了。
头七一过,顾平芜就立马启程回到上京,给公司做年会去了。
他才得了她一点软化的迹象,人就没影了,让他如何不扼腕。
启东自然也是要做尾牙,但总部在海市,就算是任谁说破天去,也没道理大老远跑到上京办。
于是老总池以蓝一边做工作狂,一边想要撂挑子不干。接着他忽然想起那位便宜大哥来。
这晚他约了东航老总去市郊的酒庄,路上突然问周扬:“你觉得现在启东没有我怎样?”
周扬心说,若干职业经理人鞍前马后,都是您和老爷子商量出来的,没了你应该无伤大雅,顶多是出面谈生意时有些不够分量罢了。怎么难道你是太阳,没了你世界都暗了么?
然而周扬面上说:“怕是举步维艰。”
池以蓝瞥他一眼,又问:“那你觉得一年后风平浪静了,池以骧那厮回启东怎样?”
周扬忽略“那厮”的两个字,沉眉不语,仿佛是在认真思索,但其实根本就不打算回答。
谁敢和老板讨论他便宜大哥的事呢?
见周扬又开始和稀泥,池以蓝摇摇头,没再说话,低下头看手机。
屏幕上是五分钟前发给顾平芜的微信。
MiYaGi:听说你准备去复诊?什么时候?
没人回复。池以蓝拨了个视讯过去,这次倒是接了。
屏幕那头似乎是年会现场,大厅四下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
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比平时有气色,脸上还挂着笑,他视线便温柔下来,问:“尾牙?”
“嗯。”顾平芜往出走,避开了闹哄哄的人声,似乎来到了露台。
他见她身后黑黢黢的,嘱咐她把外套扣紧,她应了,低头扣大衣扣子,手机屏幕一时暗下去,没多久又露出她的脸来。
顾平芜问:“苗苗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她收你多少钱?”
池以蓝很淡定,回道:“不关她什么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怎么随便冤枉下属?”
顾平芜怀疑地蹙眉,略过这个话题,“你问我复诊的事干嘛?”
“你定好日子,我陪你去。”
“不用。”
他耐心道:“听话。”
“……”顾平芜一时不吭声,半晌才道,“真的不用了,我只是去个医院,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来回折腾你。”
“我不觉得折腾。”他顿了顿,放低声音,“你不让我去,我心里才折腾。”
这句话说完,两头都沉默下来。
在前头坐着的周扬默默升起车子的挡板,隔绝了后排的柔情蜜意。
池以蓝又和顾平芜说了两句,那头死活没有松口,是打定主意不要他陪着去医院,他也只能作罢。
到了市中心的酒庄,东航的人远远来迎。
见到东航老总身侧的女郎, 池以蓝不由微微一怔。
互相介绍时,卢豫舟主动道:“你好池总,东航CFO卢豫舟,又见面了。”
这个“又”字说得倒也不错,毕竟卢豫舟几天前刚来池家老宅吊唁过姑妈。于是池以蓝含笑不语,未置可否。
东航老总奇道:“你们认识?”
卢豫舟和池以蓝同时微笑道:“不熟,不熟。”
启东集团下有启东民航,东航正有意与之进行股权互置的深度合作,因此在此设宴相邀。
此事原该池晟东出面,无奈池晟东一怒退居二线后,是打定了主意让亲儿子扛雷当家,连这种大项目都不肯出山,池以蓝只得忙成一只陀螺,每天转个不停,还捞不着什么好处。
——横竖是自家的公司,手里握着股份,干坐着拿分红不好吗?何苦忙成狗?
池以蓝在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上位后,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后悔已经晚了。
席间,东航与启东两方就股权合作协议进行了亲切而友好的交谈。实际上就是推杯换盏,哈哈哈哈,末了再燃几只雪茄,进入贤者时间。
东航的酒庄,红酒自然是好酒,只是长相思一杯,雷司令一杯,白诗南再一杯,到底有些喝混了,后劲大。
池以蓝喝得脑子有点发木,出去放水的时候被卢豫舟跟了个正着,堵在男厕所门口了。
“?”池以蓝一时疑心起眼前这位大表姐的真实性别。
卢豫舟把一口烟吐到他脸上,问:“怎么打算?”
池以蓝莫名之余,更有不耐,拳头蠢蠢欲动,“什么怎么打算?”
“阿芜。”
卢豫舟这俩字说出来,池以蓝就把拳头松开了。
“与你无关。”
他说着要往厕所里进,卢豫舟倒也没拦,他一抬头,发现卢豫舟竟没走,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还在那吞云吐雾的。
池以蓝解裤扣的手顿住,看着她没动,眼神渐渐放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