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两三秒。
他才解开安全带,准备查探一下那人死透了没。
走近一看。
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人居然是司素素。
此刻。
她已经彻底断了气,瞪大的双眼还往外汩汩淌着血。
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自己居然会死在亲生儿子的手里。
“妈...”
司凌宇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低头看着死不瞑目的司素素,久久不肯相信这一切。
他发了狠。
疯狂地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这一定是梦。”
“一定是梦!”
“妈...你怎么这么狠心?嗯?”
司凌宇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痛感,终于意识到他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
他缓缓地跪在司素素面前。
试图合上她的双眼,可司素素始终瞪圆了眼,执意不肯闭上。
“妈...”
司凌宇捧着司素素鲜血淋漓的脸,哭得歇斯底里。
他想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小的时候。
他的同学总以他的身世取笑他,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骂他妈是人尽可夫的臭婊子。
长大后。
当他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霍钦,便一心想着为自己,为司素素,讨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一切。
然而霍云沉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就抢走了他的身份他的一切,甚至还有他钟爱的女人。
司凌宇原本以为最惨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
上天居然将最爱他的司素素也给带走了。
而且还是用这么残忍的方式!
司凌宇近乎疯狂地用拳头捶着地,直到手关节血肉模糊,才无力地停了手...
想到昨晚。
司凌宇的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痛。
霍云沉走进病房的时候,他还在掩面哭泣。
“节哀顺变。”
霍云沉轻轻地拍了拍司凌宇的肩膀,他虽然不喜欢司素素,但也没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妈死了,你现在满意了?”
司凌宇再也懒得伪装,仇恨地看向霍云沉。
霍云沉却颇有深意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别意气用事。当务之急,是揪出肇事司机。你说,那人怎么就那么心狠?就伤情鉴定来看,她极有可能是被反复碾压致死的。”
“......”
司凌宇觉得霍云沉的眸光过分犀锐。
他心虚地移开了眼。
为了掩饰此刻的慌张,他索性跪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间,悲恸嚎啕。
“云沉,警方那边可有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霍钦缓缓抬头,声音沙哑至极。
霍云沉看着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霍钦,脸上骤然现出一丝纠结。
其实霍钦就是太固执了。
为了家族利益,非要迎娶门当户对的程丽秋。
而他的这一决定。
便使得司素素这一辈子都背负上了小三的骂名。
他自以为这么做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殊不知。
所有和这段三角恋有所牵扯的人都成了豪门联姻的牺牲品。
司素素等了一辈子,等不到她想要的名分。
司凌宇这么努力地去闯去拼,所有功绩都被一句私生子毁于一旦。
而程丽秋。
为了霍钦生下一儿一女,从一腔爱意到最后的洒脱放手,这其中是长达几十年的痛苦煎熬。
至于他。
从小活在没有父爱的环境中,也变得自私冷漠。
要不是温以宁的出现。
他根本没办法明白家的意义在哪...
霍云沉收回了思绪,突然感觉霍钦既可恨又可怜。
他淡淡地道:“那段路是监控死角区域,暂时还不能确认肇事者的身份。而从上一段路的监控来看,从凌晨一点到三点期间,差不多有四百多辆车经过。”
“逐一排查了吗?”
“排查了。”
霍云沉将一份详细的报告递给了霍钦,“警方那边说了,也不能排除从小道上蹿出的车辆,所以很难断定肇事者是谁。”
霍钦仔细地看着文字报告,忽然看向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司凌宇,“这上面怎么会有你的记录?”
“我该死。昨晚我在外面喝酒,妈让我赶紧回来,说是爸半夜还没归家,我就赶紧回去了。不过我经过那段路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是为了找我,才跑出去的?”
“是。”
司凌宇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罪责摘得干干净净。
霍钦一听,心里更加愧疚。
昨晚出门前。
他本应该先去卧室哄哄她,可他那时候却在嫌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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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司凌宇。
直到这一刻。
他才发现司凌宇有多狠。
亲手杀了自己的妈,还不忘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企图让霍钦因为愧疚而对他更好一些。
这样的人实在可怕。
又或者。
司凌宇根本不配为人...
由于司素素佩戴在手上的腕表不翼而飞,霍钦便开始将调查方向转至地下交易市场。
蹲守了几天。
他终于蹲到了一个名叫柳芳的女人。
“说!腕表是哪里来的?”
霍钦让人将柳芳带到了面前,声色冷沉地问。
“我...我捡的。”
“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腕表其实是我从雇主家偷来的。”
柳芳没办法,跪在地上瑟瑟发颤,小声地说。
“雇主叫什么名字?”
“温以宁。”
“温以宁?!”
霍钦立马瞪圆了眼,连声追问:“她是不是还带着三个孩子?”
“是。”
“我知道了。这件事谁问起来,都不准说出去。”
霍钦沉痛地闭上了眼眸,直到现在,所有线索都在他的脑子里串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
他屡次被人逮到警察局,应该是霍云沉的计划。
霍云沉为了报复他,狠心杀害了司素素。
后来又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
刻意安排了一出戏,逼着他打电话给霍云沉要求前来保释。
想来霍云沉担忧事情再生变故。
又将温以宁安排进了警察局。
这么一来。
他跑来保释温以宁,也是合情合理的。
霍钦不认为温以宁有这个作案动机。
思来想去。
还是霍云沉的嫌疑最大。
“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为妈揪出凶手?”
司凌宇原以为霍钦会因为司素素的死和霍云沉彻底决裂,没想到霍钦居然选择包庇霍云沉。
“凌宇,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寰宇集团不能没有他。”
“什么意思?爸,霍云沉犯下的是故意杀人罪!他今天敢对我妈动手,明天就敢对你动手。”
“凌宇,这只是个意外。”
霍钦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差点儿没被霍云沉气疯。
可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为司素素报仇,而是不计一切代价,保下霍云沉。
“爸,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妈真是爱错了你。”
“凌宇,听爸的。只要你乖乖听话,过段时间,我就将手头寰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给你。”
“那我妈怎么办?”
“我说了只是意外!”
霍钦的情绪极为激动,他已经失去了此生最爱的女人。
绝不能再失去他最为出色的儿子。
他对程丽秋没有多少感情,却很是欣赏霍云沉的能力。
为了稳住司凌宇的情绪。
他一直在给司凌宇画饼,诸如寰宇集团的半壁江山必将属于司凌宇。
可司凌宇要的不仅仅是半壁江山。
他要的是整个寰宇集团。
不止是寰宇集团,还有温以宁。
所有曾属于霍云沉的东西,他统统都要抢到手。
*
司素素葬礼那天,全海城的权贵都来了。
说来也是讽刺。
她生前一直被人嘲笑,死后倒是成了霍太太。
众人悉数到齐后。
大屏幕上原本放映着的是司素素生前的影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成了一段模糊不清的录像。
录像里没有出现任何人。
但依稀可以看清这是温以宁的卧室,也依稀可以听清楚柳芳的声音。
“黑哥,温老师的这块腕表,真能卖个几千万?”
话音刚落。
镜头便对准了温以宁枕头底下的那块腕表...
在场众人起初还有些纳闷,完全弄不清楚这段视频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见状。
司凌宇不疾不徐地走到人群中央,手持着柳芳原本打算拿到黑市卖钱的腕表说道:“这块腕表我妈一直戴在手上,可她出事之后,腕表就不翼而飞了。我辗转几路,终于在黑市找到了意图拿腕表卖钱的柳芳。”
“凌宇!”
霍钦冷声呵斥着司凌宇,司凌宇却熟视无睹,接着说道:“柳芳是财经频道主持人温以宁小姐家的保姆。腕表就是她从温以宁小姐枕下发现的。”
“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斯年蹙着眉,赶忙将温以宁护到了身后。
“我相信我妈遇害一事和温小姐没有关系,但腕表出现在她家中,我就有权让警方彻查。周先生,你可能不知道,除却你出入过温小姐的家中,霍云沉也经常去。”
“...司先生,凡事都得讲究证据。单凭你的一张嘴,如何能断定,你说的就是真的?”
周斯年心里有数,霍云沉确实时常出入温以宁所住的公寓楼。
他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在场众人听司凌宇这么一说,纷纷将视线投注在了温以宁和霍云沉两人身上。
“怎么回事?温以宁不是周斯年的未婚妻?怎么霍云沉又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我寻思着霍云沉应该是看不惯后妈,蓄意杀人。”
“证据确凿,这回寰宇集团怕是要变天了。”
......
霍云沉无视了众人的说辞,神色依旧淡漠,“口说无凭。”
“你敢说,腕表不是你落在温以宁家中的?还是说,你认为腕表是温以宁从我妈身上顺走的?”
司凌宇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温以宁。
到底是他爱过的女人。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他不会将她推向舆论的风口。
“学长,你误会了。”
温以宁见司凌宇步步紧逼,终于站出来,翻出手机里的票据说道:“这块腕表是我在商场里买下的,手机里有我的支付记录。这块腕表仿的是一个大牌,据说真表价值几千万,而我只花了三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