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王身侧站着穿着侧妃品服的沈若柳,昔日姑娘家的头发梳成了妇人发髻,也许是为了参加宫宴,身上头上戴的俱是金钗珠玉,显得有些过分华丽。重阳宫宴设的是个淡雅,沈若柳却富贵逼人,像是准备过年。
“滚开。”
恒王拼命抓挠着脖颈,若非领口也是玄色,此时定然沾染了一片红水。
这些日子,宫内御医换了个遍,可他身上的瘙痒却始终不见好,时好时坏,让人无端心烦意乱。
沈若柳被他推了一下,十分熟练地岔开一脚稳住身形,下意识托住了肚子。
她有孕已经快四个月了,由于德妃一个劲地命人往王府塞东西,宫内嬷嬷亲自盯着她进补,原本还算苗条的身姿已经有些走形,本该只有一些显怀的肚子也大了不少,白氏找大夫问了,叮嘱她切忌贪嘴,不得将胎儿吃得太大,沈若柳却有苦难言。
宫妃婆婆命人盯着她吃,她还能拒绝吗?
她不是头一回被恒王这般对待,心中闪过一阵悲凉后,沈若柳摸着滚圆的肚子,自我安慰了一番,退到后面。
好歹她也是怀了这一代的头一个皇嗣,又是恒王唯一的孩子,如今她虽不得恒王喜爱了,可也不怕府中那些妖艳贱货们闹翻天,毕竟谁的肚子也不会再有动静。
这么一想,沈若柳便有些得意。
今日宫宴沈拂烟也要进宫,她自从入了王府,已经好一阵子没见过沈拂烟了,最近有些风言风语在京城内盛传,说长乐公主出京一趟,带了个面首,气得白氏来瞧她时,在她房中痛骂沈拂烟臭不要脸、不知羞耻。
沈若柳虽然嘴上跟着骂,可到了夜深人静、听着恒王与其他贱人们调笑的声音时,她自己守在房内,却不禁有些幻想起沈拂烟与面首相处的情形来。
至少沈拂烟能寻个自己喜欢的,不至于和她一般,夜夜独守空房。
这般想着,沈若柳心中的恨意又升了起来。
凭什么身世相当的亲姐妹,得全家喜爱的是她,到头来风光无二的却是沈拂烟?
沈拂烟一个和离的女人,竟比她这亲王侧妃还要风光!
她想着想着就恨得咬起了后槽牙。
“这是宫内,你当在王府,想打杀就打杀?”
恒王烦躁地骂了一句沈若柳,一脚踹开跪在地上求饶的宫人:“滚吧,把这些花都移开,父皇来了本王自会同他说明。”
骂完沈若柳,他觉得更痒了。
宫人捡回了一条命,连忙涕泪横流地弯着腰去搬花盆。
“恒王好大的脾气,今日重阳宫宴,母后定的就是赏菊,你这下叫人将菊花全搬走了,这是将母后的面子放在哪呀?”
这时沈拂烟施施然从园子里走出,一身宝蓝品服越发衬得肌肤赛雪、乌发如瀑。
她今日未着金银之物,而是选了点翠珊瑚之流的饰物,配着品服,自有一股典雅大气的端庄。
沈拂烟一出来,迎着水榭边五步一隔的烛火,衬得恒王与沈若柳越发无法入眼。
“沈拂烟。”
恒王沉下一张脸,分外阴沉地盯着她。